在徐太看不見的角度,年暮雲臉上快速掠過抹興奮的表情。
似乎是下一秒,她就會是新的顧夫人了。
躺在搖椅上的徐太頓了頓,但她很快就睜開了雙眼。
那雙平靜雙眸宛如秋季肅殺的寒風般,讓人一眼望去就忍不住腿直打顫。
“走吧,阿年,我們一起下樓去。”
徐太掃了眼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的年暮雲,將手遞了過去。
年暮雲很快就挽住了徐太的手臂,兩人親密無間地走出了房間。
覷着徐太臉上的冷漠,年暮雲心中暗爽。
看來那個陸進還真是有兩下子,早知道自己當初就直接和他合作了。
也省得中間吃了這麼多的苦頭!
兩人經過走廊時,秋風吹得更加猛烈了,枯黃的樹葉隨風飄進了顧家別墅深棕色的沿廊,愈顯寂寥。
宋夜雨和顧司北已經在客廳等着了。
只不過兩人並不像之前那樣恩愛,相隔也是甚遠。
這主要是宋夜雨自己要求的,她不想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就和殺父嫌疑人的兒子坐在一起。
即便她再愛顧司北,也決不能讓九泉之下的父親寒心!
“蹬蹬蹬——”
就在這時,樓梯處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
宋夜雨擡起頭往上看去,沒想到正好看見徐太和年暮雲挽着手臂一起走了下來。
兩人親密無間的模樣,不是母女卻勝似母女!
徐太也注意到了宋夜雨落在年暮雲身上毫不掩飾的仇恨目光。
她不以爲然地輕扯了下嘴角,眸中滿是譏誚,帶着年暮雲在客廳沙發處坐下來後,雙眼直接看向了顧司北。
“我知道你和你夫人來找我想問什麼,不用問了,宋先生病房中的毒藥是我讓阿年送去的。”
什麼,居然真的是媽做的!
即便是來的路上,早有心理準備的顧司北,也大受打擊。
他不可思議地緊盯着自己的母親,正要問原因時,沒想到坐在她旁邊的宋夜雨卻猛地抓起了把水果刀狠狠刺向了徐太。
那雙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水眸,竟有着瘋狂的報復!
顧司北本能地想起身阻止,可太遲了,等他起身時,宋夜雨的水果刀已經快要紮在徐太的心臟處了!
“砰——”
雪白刀尖並沒有扎進徐太的心臟。
反而拿着水果刀的宋夜雨卻被早有防備的徐太一巴掌扇得跌在了地上。
而水果刀也正好紮在了她的手掌處,猩紅血液從嫩白手背處滑落在了灰色瓷磚上,在明亮燈光下,愈加可怖。
“夜雨!”
眼見着徐太憤怒起身,擡腳就要往宋夜雨的心窩處踹去。
顧司北想也不想,直接撲了上去將她護在了身後,徐太的那一腳,也狠狠踹在了顧司北的心口上!
這一腳徐太是故意下了狠手,對準了穴位踢的,猛得即便是身強體壯的顧司北,也忍不住吐出口鮮血來!
可即便是這樣,顧司北單手捂着胸口,另外隻手卻還是將宋夜雨牢牢護在了身後。
“媽,你要想動夜雨,就先殺了我。”
她恨恨地瞪着被顧司北護在身後的宋夜雨,眸中燃燒着熊熊怒火。
“司北,你怎麼到現在還維護這個惡毒的女人?上次她爲了個陸進要殺我,你可以說是陷害,這次你可是親眼目睹了你老婆要殺你親媽!”
“媽,可是你先殺了夜雨的父親!你告訴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說完,顧司北雙眸不懷好意地睨了眼坐在徐太身邊的年暮雲,眼中威脅已經十分明顯。
如果徐太不給個交代,他就會把年暮雲的事情給捅出去!
看着顧司北爲了自己和徐太對峙,宋夜雨眼眶通紅,豆大的淚珠也像不要錢地滾落下來,漸漸地與她掌心處的血跡彙集到了一起。
徐太深吸了口氣,事情不能再這樣僵持下去了。
現在她的孩子已經長大,也該讓他在家族和愛情中去選擇了。
想着,徐太就讓人把年暮雲和宋夜雨帶走,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後她才徐徐開口了。
“司北,你還記得當年在這棟別墅中那個絕美的女人嗎?還有你最喜歡的那個三歲小妹妹?”
驟然間聽到徐太提起這茬兒,顧司北點了點頭,眼中卻閃過疑惑還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難道說夜雨和當初的那對母女,有什麼關係?!
看着顧司北眼中的凝重,徐太嘆了口氣,開始徐徐回憶起了過去。
可母子兩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不遠處的櫃櫥底下,有個抱着豹子的小女孩兒正藏在底下,正好聽見了她們所有的談話。
這個小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宋優優!
在半個小時前她剛完成了訓練,正帶着小豹和家裏的貼身保鏢玩着躲貓貓。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無意中竟然會聽見這樣的人間慘案。
小姑娘雙眼含淚,全身哆嗦着,在她身邊的小豹似乎察覺到了她內心的絕望,趕緊像往常那樣用頭蹭着她小小的身體,那雙充滿野性的雙眼此刻變得無比溫柔。
說完了所有過往的徐太總覺得心裏舒了口氣,肩上的擔子也鬆了很多。
她拍了拍顧司北的肩膀,眸中有着明顯的勸慰。
“司北,我知道你很痛苦,可一個女人和我們傳承了那麼多年的顧氏家族孰輕孰重,你應該心中有數,到底怎樣抉擇,我就不再多管了,以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來做了。”
“媽,就不能有其他的出路嗎?”顧司北深邃寒眸中透着絕望。
他痛苦地單手撐住下巴,向來堅毅的面孔竟也有了心酸和爲難。
徐太搖了搖頭,平靜雙眸中有着沉重,“這就是你和宋夜雨的宿命,我要是早在你們舉辦婚禮之前知道這件事情,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同意你們結婚的。”
說着,她頓了頓,看着坐在沙發上痛苦不已的顧司北,眼中閃過憐憫和心痛。
她又何嘗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快樂?!
可宋夜雨的事情已經是個死結了,如果再遲下去,將來顧家遲早會再次面臨腥風血雨!
徐太嘆了口氣就轉身裏離開了,只剩下顧司北一個人在偌大的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