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政原本還笑盈盈的臉,在聽見保鏢乍然間提到宋夜雨時,重新變得暗沉起來。
他擦乾淨了雙手,轉過頭去深深地看着保鏢,“對了,剛纔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手下的人,應該不可能幹出那麼蠢的事情。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手下出了什麼意外。
保鏢遲疑了下,就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原來是手下倆保鏢的勾心鬥角而已,他們和看管儀器的保鏢有了衝突,於是才搞出了這麼一出。
“那倆破壞了您計劃的蠢貨,已經被我關押起來,現在等您處置。”
“把他們教訓一頓,然後趕走。”顧政不悅地說道,幸虧宋夜雨離去時他看出她倒是沒那麼戒備了,否則今天他不會輕易饒了那兩個破壞他計劃的人。
保鏢點了點頭,附和着顧政的話語,只不過在顧政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眼底劃過抹譏誚。
……
這邊。
宋夜雨回到了臥室後,想起了在飯桌上和顧政的對話,看得出來,顧政的確不像是會這麼做。
既然這樣,那爲什麼瀝川醫生要向她求救呢?!
她擡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等再遲些,她再去找瀝川醫生問清楚。
想着,宋夜雨拿出了手機,和優優她們聯繫上了。
爲了不讓優優她們擔心,宋夜雨只是簡單地將這邊的情況說了下,沒過多久就掛斷了電話。
不知不覺間,時間很快到了晚上十二點。
宋夜雨眼瞧着時間差不多了,她掀開被子走下牀去,直接從露臺處順着欄杆爬了下去。
她早早地就讓傑森打聽過了,那些守在階梯處的保鏢,會一直守着的。
所以爲了避開耳目,她必須這麼做。
宋夜雨很快就跳了下去,可也正是因此,她也錯過了顧司北指尖的微微顫動。
似乎,他即便是在沉睡着,也能夠感知到她的情緒。
宋夜雨繞了好會兒,終於才順着牆壁爬到了二樓客房,瀝川醫生所在的臥室。
銀盤似的月亮下,寒風呼呼吹着,可宋夜雨絲毫沒察覺到森冷,她敲了下阻斷露臺和臥室的門,輕聲道。
“瀝川醫生,我是宋夜雨,請問您現在方便說話嗎?”
“咳咳,你進來吧。”裏面沉重男聲沉了沉,最終還是邀請宋夜雨走了進去。
聽着裏面的男聲略顯疲憊,宋夜雨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明明看顧政的姿態,他應該是求着瀝川醫生的。
怎麼聽上去,瀝川醫生的狀況好似並不是很好呢?!
想到這裏,宋夜雨很快就推門走了進去,很快,臥室裏一盞小小的檯燈亮起,亮度並不高,卻剛好能夠讓宋夜雨看清楚瀝川醫生蒼老的臉。
那雙幾乎快要凹陷進去的渾濁雙眼中,充滿了血絲,不過一眼,宋夜雨幾乎就本能地覺察出了裏面應該藏匿着什麼天大的祕密。
“你來了,坐。”
瀝川醫生看着宋夜雨如此沉穩,心中也不由地點了點頭,不愧是他得意徒弟,沈嘉音的朋友。
果然在做事上,有些氣度。
想着,瀝川醫生也就開口了。
“夜雨夫人,你快走,別留在這裏,顧政已經瘋了,他不僅要你,還要他親兒子的命。”
現在時間緊迫,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瀝川醫生直接說道。
可這話聽在宋夜雨耳邊,卻無異於響起了顆炸彈似的,將她炸得雷裏外焦的。
虎毒不食子,更別說顧司北是顧政的孩子,他怎麼可能會這樣對他?!
但瀝川醫生看上去十分認真的模樣,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宋夜雨沉默了下,想到傑森說的話,還有顧政對她長期以來的縱容和在意,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暫且相信。想着,她擡起頭來,雙眼直直地凝視着瀝川醫生。
“好,我會記着您說的話,可請您幫忙治好司北,現在他在這裏,我即便是想要逃走,也根本走不掉。”
“你會鍼灸嗎?”瀝川醫生想了想,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宋夜雨眉頭緊皺,想到從前她還是點了點頭,“嘉音教過我一點,但我不精通,只能夠完全掌控人體穴位。”
“那也不錯了。”瀝川醫生點了點頭,炯炯有神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宋夜雨,繼續說道。
“你每晚上過來趟,我教你怎麼施針,估計等半個多月的樣子,顧司北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嗯,好,等司北醒了,我也沒後顧之憂,到時候我就帶着您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宋夜雨一想到顧政竟然對她有着這麼齷齪的心思,牙根就恨得癢癢的。
瀝川醫生看着這麼會投桃報李的宋夜雨,眼中浮過滿意。
交易很快達成,宋夜雨簡單地學了會兒鍼灸後,就又從露臺處爬了下去。
現在雖然時間晚了,可她也能夠在這時候給司北扎針了。
看着宋夜雨離去的身影,瀝川醫生滿是血絲的眼中再也不掩飾熊熊燃燒的仇恨。
顧政,這個衣冠禽獸,爲了能夠威脅他來做事,甚至不惜綁了他,還虐待他。
他要是不答應,就會遭到慘無人道的毆打。
現在他把顧政的計劃說出去了,呵呵,他倒想看看那個老傢伙失敗後的樣子會是什麼樣的。
呵呵,他拭目以待。
這邊,宋夜雨很快回到了臥室中,在此時值夜的傑森也聽見了響動,走了進去。
看着宋夜雨手上多出來的銀針,他皺了皺眉說道。
“那個瀝川醫生只是聽了下症狀,就真的這麼能夠有把握救好顧司北?”
這其中的風險,會不會太大了?!
宋夜雨深深地看了眼傑森,那雙晶亮眼眸中閃爍着無奈。
“沒辦法了,現在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