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罌依舊是洛罌,她不會哭。

    但她能感受到背對自己的鄧治國的傷感。

    “咚咚咚。”

    病牀的門沒關,但來人在進門前,還是非常有禮貌的敲了敲敞開的門,才走進來。

    “我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們吧?”是周長官。

    周長官處理完所有事情,才匆匆趕到這裏。

    他也是剛來的,所以並沒有聽見鄧治國和洛罌的對話。

    “沒有。”洛罌回答。

    是再普通不過的聲音,不沙啞也不停頓。

    這讓感覺到氣氛微妙的周長官,鬆了一口氣。

    “沒有就好,哈。”周長官走進屋來,看向病牀,“治國,感覺怎麼樣?身體好多了吧?”

    鄧治國拿捏情緒自然不像一個孩子那樣無法收縮自如,他一下就收好情緒,說話的聲音也十分自然:

    “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

    洛罌側側身,對鄧治國留下一句:“我下次再來看你。”

    話落。

    她腳步向前,沒一會兒就消失在病房。

    洛罌走後,鄧治國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氣:“誒——”

    拖長了音。

    這孩子,跟小滿年輕的時候一個樣,什麼事兒都自己一個人硬扛。

    但這回爸爸絕對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扛起所有了。

    要連同小滿對你的愛,一起補償給你。

    ......

    醫院的天台。

    夜晚涼颼,微風習習,涼爽的風就好似夏季裏吹揚出的空調風,帶着幾分刺骨的寒意。

    洛罌就站在天台的邊緣,一身黑色緊身衣,一席散落在肩側的黑長直髮,隨風搖曳而起,宛如夜晚出行的黑精靈。

    被鄧治國提起她的童年,她當即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的童年啊......

    那可真是一段令人不愉快的回憶呢。

    醫院天台是位於附近一些建築物中,最高的建築物,但底下霓虹燈的照耀,卻讓洛罌深眯起眼眸。

    川流不息的城鎮街道,燈光打照的霓虹鬧市,都像在照應着她絕望而又無助的童年。

    她是罪人,也是一個十分徹底的壞人。

    爲了生存,她什麼樣的事都做過。

    背叛、偷襲、趕盡殺絕......

    當同齡的七八歲孩子們,忙着上幼兒園,玩泥土,交朋友的時候。

    她爲了生存,殺了自己進入血影組織,唯一交往的朋友。爲換得她一人存活下來的機會。

    當同齡的十一二歲孩子們,忙着制定童真童趣的未來“職業目標”,老師、醫生、科學家。

    她爲了生存,偷襲了悉心教導她的師傅前輩,頂替對方成爲血影組織的高層人物。爲換得她備受重用,力爭上游的資格。

    當同齡的十四五歲孩子們,忙着青春叛逆,與父母爭鋒相對。

    她爲了生存,對一羣無辜的弱勢者趕盡殺絕。爲換得血影組織的信任與培養。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善惡分明的好人。

    看着醫院天台底下的車流、行人、燈光,洛罌將眼眯成一條細縫,感受着模糊又熱鬧的街道,看着行人結伴而行,互相依偎的兩個好友,笑着聊着少女心事走過的背影。

    洛罌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上揚脣角。

    或許這樣的她,未來是會下地獄的吧。

    洛罌的手,輕輕擡起,比劃着天台下的熱鬧都市。

    然。

    她的手剛剛擡起,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掌桎梏了手腕,站在天台的洛罌因爲被桎梏了手,腳步向後微微一退。

    少女的身軀便已經撞入男人結實的胸膛。

    不知何時出現的陸烆,他骨節分明的大掌將她細腕牢牢擒住,直直讓少女撞進他結實長修的前身。

    他彷彿知道洛罌此刻的心中所想,醇厚的一語,徑直從薄脣落出:

    “我的公主,我願與你共赴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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