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不忘對着大殿之上的人大喊。
奮力抵擋慘叫不止的傀儡,李沐陽想:
陣法已經破了,只要她能將這些人困住,不讓他們衝出就好。
父親、還有那個老頭子,會來救自己吧?
李沐陽看大殿里人跑的差不多,鬆了一口氣。
可不傷不死的那羣人並沒有那麼好對付,一會兒下來,李沐陽本就血跡斑斑的身體,又多了幾道深可見骨的痕跡。
偏偏他們一個個毫髮無傷,眼露精光,越挫越勇。
若再沒人發現,李沐陽就要被這堆人剔成骨頭了。
凡人之軀終究有極限,李沐陽如今只是撐着一口氣。
可是過了很久,李沐陽眼皮已經越來越重。
四肢乏力,天地混沌,可還是不見其他動靜。
李沐陽此時就堵在門口,小孩就在她身側,她卻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會不會被扒皮剔骨?
隨她們吧。
李沐陽眼中最後刺目的光是一襲白衣,似曾相識,她心頭鬆動,重重倒下。
那天之後,京城又多了一個傳說,李家女,沐陽,與三千鬼靈廝殺,險些禍亂天下。
三日之後清醒的沐陽,一睜開眼,就見母親雙眼通紅、父親與摩晨老頭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
本想問句“怎麼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不管怎麼說,能活着就好,在場衆人無不鬆了一口氣!
李沐陽自然是知道,自己這條命啊,恐怕是欠了大人情,不免對摩晨態度又好了不少。
這不,李沐陽現在緩過神來了,父母也已經離開,他們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從摩晨口,中李沐陽得知,父親確實回家來尋他,也去找了藍世塵,還找了朝中不少人。
聽說只有藍世塵當時就覺得事情蹊蹺,即刻進宮面聖,偏偏皇上一口咬定自己不會有事,沒想到藍世塵卻揹着皇上,偷偷入宮查探。
據傳,他入宮時,後宮宛若煉獄,而自己就在煉獄中心。
李沐陽記得自己明明是在大殿門口,傳言果然不可信,不過,想想那日情景,煉獄倒是用的貼切。
父親和摩晨趕到皇宮時,母親正在宮門口乾着急,他們一同被擋在宮外,也是束手無策。
不過,沒多久,藍世塵就抱着自己出現了。
她當時滿身是血,他們還以爲,她是死了。
李沐陽覺得父母肯定沒這麼以爲,也只是摩晨這麼想吧!
聽說嚇得母親當場倒地,直到擦乾她臉上的血跡,才見微微呼吸,才知道她撿回了一條命。
李沐陽還在回憶那天的驚險,摩晨眯着晦暗的眸子,突然靠近,尋問:
“你說說,你臉上疤痕,是怎麼來的?”
李沐陽笑問:
“怎麼,你要給我報仇去?”
劫後餘生,絲毫不在乎自己臉上多出一道疤。
摩晨輕鬆攤手:
“沒機會咯!我聽說啊,裏面的鬼啊,人啊,被藍將軍砍了個乾淨。”
李沐陽心下驚詫,沒想到,藍世塵年紀輕輕,竟如此了得。
想起自己當日被圍,即便是現在,還是不覺頭皮發麻。
說來可笑,記憶裏,她沒能使他們一人倒下。
藍世塵竟能在全殲他們的同時,將自己帶了出來,李沐陽心裏對他多了一份敬佩。
李沐陽甦醒的這一天裏,只是聽父母說,自己是被藍世塵帶出來的,就再未主動提及此事,此時,父母離開,時機正好,便問:
“他沒事吧?”
“誰?”摩晨明知故問。
李沐陽回敬他一個白眼,摩晨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誰知道呢!”
李沐陽皺眉:
“你這話算什麼意思?”
“我見到他時,他渾身血跡,和你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他身上的血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摩晨繼續冷漠道。
李沐陽急道:
“那你沒看看他?”
“管我什麼事?我們又不熟,他丟下你就離開,我見你都快要死了,哪有空理會他。”摩晨自顧自地說着。
李沐陽心中擔心,一激動,一手掀起蓋在身上的錦被,作勢就要下牀,雙腿卻像禁錮在牀上,紋絲不動。
眼中光亮黯淡,才反應過來,如今,她寸步難行。
而且,李沐陽想象得到,這張臉,出去也會嚇到人吧?
又想着藍世塵能將她帶出,想來是有本事的,何苦她來擔心呢!
摩晨察覺李沐陽的變化,收起笑臉:
“我···騙你的,你...”
李沐陽一手拉過被子,蓋好,道:
“沒事,他既然能闖皇宮,而且還能斬殺那麼多傀儡,想來也不是等閒之輩,你不用與我說這些。”
“你這麼想?也對!”
房間冷了下去,兩個人,誰也不說話。
“沐兒,感覺可好了些?”
李凌峯進了院子,疾步入內,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李沐陽強笑:
“爹爹不用擔心,這兒不是有摩晨大師嘛!”
又坐直了身子。
李凌峯向一旁摩晨屈身行禮之後,才道:
“沐兒,苦了你了。”
神色凝重,一臉心疼。
李沐陽不解,自己這如今能醒來,已是萬幸,父親不是習慣了自己傷勢嗎?
早上都是一臉喜色,如今怎麼...
摩晨端着茶杯,並不插話,李沐陽疑惑地看着李凌峯,只聽他說:
“爲父進了躺宮,事情如今也算斷塵埃落定。”
李沐陽不知他話是何意,問:
“爹爹,荊廣碩不是逃了嗎?難道他被抓住了?”
“沒有,但總有一天,他會被抓回來。”
“那····”
李凌峯也不讓李沐陽多想:
“那個沈涵,已經被治罪了,也算爲你討回了公道。宮中其他事宜,也安排了人處理,若有其他發現,爲父也自會處理,絕不會任人擺佈!”
李沐陽不解。
“爹爹,你在說什麼?”
李凌峯:
“沐兒,塵兒已經告訴我們了,你的臉,是被沈涵傷的。”
李沐陽一臉驚愕,在牀上直直坐起。
那日,她爲阻止那些傀儡傷害無辜人,一直與他們纏鬥。
可到了最後,她已經力竭,見大殿之上還有人影,未免無辜者喪命,只得盡力一搏,本想將其帶出大殿,將傀儡關在殿內廝殺。
卻沒想到,最後那人,正是那沈涵。
李沐陽將她帶離大殿,就在門口時,她手中再次露出瓷片,在她的注視下,狠狠剮在了她臉上。
劇痛之下,李沐陽鬆手,她早有準備,逃出大殿,又關上了殿門。
李沐陽問心無愧,那樣的混亂中,她能活着,也是命大!
李沐陽搖頭否定:
“不對!”
李凌峯皺眉問:
“什麼不對?”
摩晨似是在聽,又似毫不關心他二人談話。
李沐陽:
“那時,連國師都已經離開,該只有我一人才對,藍世塵是怎麼知道的?”
“不是還有皇后?”
李凌峯說出口後,自己都不相信了。
先不說皇后是被擡出來的,怕是除了太醫就沒人見過,傳言命不久矣!
藍世塵怎麼可能見過她?
而且,即便見過,那混戰之中,皇后又怎麼可能知道,是沈涵傷了李沐陽?
李凌峯追問:
“沐兒是懷疑什麼?”
李沐陽閉了閉眼,那時,荊廣碩的確已經離開,她甚至沒見到皇后的身影,那裏明明只有她一人。
藍世塵是如何知道,是沈涵傷了她呢?
難道,他早就在那裏了?
那爲何遲遲不肯出現呢?
摩晨見李沐陽和李凌峯一臉苦相,看不下去了,道:
“我告訴他的。”
李沐陽與李凌峯同時看着摩晨。
他當日沒能進宮。
李沐陽眉眼更深,他不是說與藍世塵不熟嗎?
摩晨不理會他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自己,慢條斯理:
“昨日,藍世塵不是來過了嗎?”
李沐陽看李凌峯點頭,質問摩晨道:
“你騙我?”
剛剛還說不知藍世塵傷勢。
摩晨搖頭:
“沒有,他來的時候也是面色慘白,估計是傷得不輕。”
摩晨又是一副理所當然樣。
李沐陽又見李凌峯點點頭,不滿道:
“說重點!”
“那日你是陷入荊廣碩所佈的陣法之中,對嗎?”
李沐陽點頭。
“所以,陣內之人,也着他陣法之氣,你全身上下,裏裏外外所受之傷,都有陣法印記。可偏偏臉上這塊,非陣法所傷。那日宮中有多少人出現,又有誰與你有接觸,稍加調查,不難發現,再說···”
摩晨話落,李沐陽覺察這之後的纔是重點,見他沉思,催促:
“再說什麼?”
摩晨盯着李沐陽:
“你這快疤痕,可不是普通人留下的。”
“毀人容貌,且手段陰毒,怎麼可能是那位國師操縱的傀儡呢?很大可能是容貌受損的年輕女子,如此推斷,可能得出答案?”
李沐陽連連點頭,那日臉受傷的,確實只有沈涵。
卻也記住了摩晨說話的關鍵信息,繼續問:
“爲什麼說不是普通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