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陽不由暴躁起來:
“閣下也是奇怪,前幾天剛同我說,你我相遇,乃萍水相逢,還說什麼對我並無所圖,這才幾日,爲何全然變了?”
摩晨語塞,滿臉難言之色,他吐着濁氣道:
“沐兒,無論多久,躲不掉的。你如今打開了冥界之門,雖然····”
李沐陽不知他要說什麼,卻厭惡他那臉色。
懶得問,反正自己也不想聽,隨即離開。
“冥王已經在多處查探你的下落,之前我在你身上布了結界,現在,已經瞞不住了。沐兒,你來自仙界,那隻猴子也是,你們已經散落人間千年,如今,該回去了!”
李沐陽掉頭回來,逼問道:
“你知道我此時的能力如何,你覺得我能做什麼?”
在摩晨意料之中,他平靜道:
“你的靈力不是在逐漸恢復嗎?只是多要些時日罷了。”
“你到底是如何找到我的?你有什麼目的?爲什麼要騙我?”
李沐陽此時像極了一頭獅子,眼中的怒意,早已讓摩晨繳械。
摩晨沒有告訴她,一個三魂七魄全然缺失,一絲支撐千年的殘魂,擁有多少靈力。
即便如今她的一魄迴歸,但是魂力低微,靈力自然不強。
即便有自己在,也是枉然。
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得尋回沐陽的其他魂魄,自己想爲她聚齊魂魄,可她自他們見面以來,日日警惕,再沒有入眠,她散落的魂魄,他如今尋不到一丁點痕跡。
那時和前幾日的昏迷,魂魄又一片死寂,在這樣下去,那些魂魄終將散於天地,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此時陸冥來插一槓子,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摩晨無奈,沒想到,這一天,她連做個普通人都成奢求,曾經,她可是他們的驕傲啊!
李沐陽一把抓住摩晨的衣襟,胸膛怒火沖天,急需一個出口。
自己明明就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們卻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這不是自己,自己該是另一副模樣。
偏偏,她還真的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察覺到自己可能會成爲另一幅模樣。
那此時的李沐陽又算什麼?
那日來到,自己還會存在嗎?
“沐兒,不怕,我不會再離開了。”
摩晨淚眼婆娑,一隻手說着就要撫上李沐陽的手,絲毫不介意李沐陽的野蠻。
李沐陽看到,像是躲避毒蛇猛獸般,立刻放開摩晨,不顧他踉蹌在地,皺眉問:
“所以,你曾經離開過?”
摩晨隨口一說,沒想到被李沐陽察覺,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他離開過。
可是,他後悔了。
這些年,每一刻,他都在後悔。
最後只神色黯然道:
“沐兒,對不起!”
李沐陽連連擺手、後退,一手定住,隔開她與摩晨的距離,慎重道:
“摩晨,你不用給我說對不起,以後,你不要再叫我沐兒。”
李沐陽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不知道千百年前發生了什麼;
而是那個千年前,他愧對的、與自己相像的女子罷了。
這聲“對不起”一定不是對自己說的,自然也不可以接受。
至於這親暱的稱呼,更不屬於自己。
摩晨早就料到結局,只想再解釋:
“沐兒····”
“天地生我,若真是委任於我,那該也是天命。至於結果,我只能盡人事。是我的責任,我會去擔,但不該我管的,我也沒那麼寬厚的肩膀!”
李沐陽說完,再次轉身離開,忍着內心的不適,道:
“你若想繼續住在這裏,我不會說什麼,有需要我做的,你說一聲,該我知道的,希望你不要隱瞞。”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哪有那麼多萍水相逢者伸出的援助之手,只是騙取信任的手段罷了。
李沐陽木訥地走出摩晨院子,一大清早,本來是想去拜師。
她謀劃了一夜,想象着在摩晨的指導下,自己如何突飛猛進,然後可以選擇上天入地。
以後,青嵐國再也沒人可以欺負父母,自己再也不用藍世塵搭救。
遇到什麼陰謀,神仙、妖魔、鬼怪,自己都可以應對。
如今,卻像個笑話。
自己前世是個神仙?
自己的靈力會逐步恢復,無需修煉,那自己當年爲何還要散盡功力?
一個神仙,不惜自毀,散去所有。那如今他們是來瓜分這千百年來留下的東西,還是來重組千年前的那個人?
這邊,李沐陽離開,摩晨一口血吐在地上,不過片刻,血跡已消失不見,融入大地,一人影即刻出現,屈身道:
“尊上!”
摩晨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道:
“陸冥不日便會前來,沐兒這兒,不能沒人看着。”
來人是晉武,尚文星身死,他自然不用漂泊。
“是!”
恭謹屈身,剛離開的李沐陽,就是他守護的對象。
晉武略微擡頭,餘光裏,魔尊一臉頹氣,不知道爲何,總覺得像變了個人。
他此時卻無心思考這些,陸冥,他也算是早有耳聞,作爲冥王,天上地下,又有幾人能不知。
冥界和魔界,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次難道是要在人間交鋒?
晉武心下嘀咕着,這李沐陽到底是何方神聖,千百年來也沒聽過她名號,先是惹得主子不顧人間禁令,甘願受此等反噬,如今,又要惹來從不出冥界的陸冥?
衆前輩的勸告果然是對的,紅顏果真是禍水!
“主子,這個是瓊宇殿下讓我捎來的丹藥,說是能緩解主子的反噬之苦。”
晉武也不敢擡頭,胡亂的摸出懷裏揣着的丹藥,雙手捧着,遞給摩晨,幸好瓊宇殿下早有準備。
摩晨一手接過藥瓶,瞅了瞅,對這跟了自己數百年的晉武道:
“晉武,最近的事,你怎麼看?”
晉武后退一步,這是摩晨第一次當面喊他的名字,說是受寵若驚,也毫不誇張,畢竟,魔界能讓他記住的人,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