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摩晨臥榻之側,輕聲道:
“我能幫到你嗎?”
李沐陽問得異常認真,她雙瞳注視着摩晨,滿臉都是真誠。
摩晨本就對她的那張臉毫無抵禦之力,如今見她如此擔憂,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無奈笑道:
“可是沐兒的靈力與我而言,不過杯水車薪。”
是實話,摩晨卻並不避諱。
李沐陽看着摩晨那溝壑縱橫的臉上的那雙眼睛,慎重道:
“可我知道,你需要我!”
李沐陽不傻,既然摩晨能憑空找到自己,能無條件幫助自己,那他一定是需要自己的,不管是哪一種需要。
若是自己能救他的命,她認!
“沐兒!”
“沐兒!”
李凌峯與林洛對於李沐陽體質特殊不是第一天知曉。
見李沐陽對摩晨如此承諾,立馬驚慌。
他們是尊敬摩晨,但那僅僅是因爲,他能洞曉天機,能救李沐陽於危難之際,但如今,若是要搭上李沐陽,那是萬萬不可的。
李沐陽知道父母的意思,卻不爲所動,“今日,我是從翠紅樓出來的,我們遇到了陸冥、瓊宇、晉文、晉武,我知道,他們那些人,你都認識!”
摩晨淺笑,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李沐陽繼續道:
“你受傷,與我有關吧?”
摩晨微弱的招手,想告訴她,與她無關。
李沐陽卻並不理會,繼續道:
“我多次遇險,關鍵時刻,總能逢凶化吉。即便你沒有現身,但我知道,是你所爲!”
摩晨愣住,李沐陽不理會,道:
“那日在冥界,陸冥彙集數千鬼差,聚齊衆鬼,迎接的人,就是我吧?”
李沐陽笑出來,繼續睡着:
“他最後發現自己弄錯了,也應該是你搞得鬼?”
摩晨不語,只是笑笑。
李沐陽一字一句說:
“冥王不該連尋找的人都會認錯,至於他爲何今日,爲何會再次認出我來,如果什麼時候你想說了,可以告訴我。”
李沐陽停下,見摩晨不說話,繼續說:
“不管我當日去的是幻境,還是夢境,都不是隨意出入的地方,若不出我意料,也是你讓我們出了那裏。”
李沐陽依舊盯着摩晨,她說:
“今日,我不知是你耗盡了心力,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纔會讓那些人出現在翠紅樓。總之,這一路來,我沒少受你的庇佑。”
無論摩晨的初衷是什麼。
李沐陽不止一次的猜測過,可如今都不得不承認,他是在守護自己。
儘管,李沐陽不知道若是那日冥王與自己相認,他知曉了自己就是他尋找之人,這幾個月裏,自己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若是自己沒有在那個時候,離開那個幻境,或許自己不會如現在這般,什麼都不知道,一頭霧水。
退一萬步,如果,今日,瓊宇沒有攜那些人出現,自己被陸冥帶走!
李沐陽知道,如果那樣,藍世塵、靈狐,還有那些無辜者,包括自己,都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可如今,自己毫髮無傷、藍世塵還在自己身邊,靈狐還有得救,她還能見到自己的父母,這樣,就挺好。
李沐陽討厭的是攜恩圖報,卻不是個不懂感恩的人。
如今,榻上的摩晨已經奄奄一息,還願意滿足自己的要求,救靈狐的命。
她若繼續視若無睹,以後真也就無顏再面對他。
這個院子是李沐陽爲摩晨選得,當日只覺得遠離前院,十分清淨。
其實待的久了也能發現,此處無論是驕陽還是圓月,都可照射。
白天,摩晨在榻上就能看雲捲雲舒,賞一日之景;等到月上中天,月光落下,月色皎潔,也不失爲一方美景。
此時屋中五人,無比寂靜,只有冬日的陽光,照在地上、他們衣衫上,和摩晨與李沐陽的臉上。
若是可以選,摩晨定然無比希望,可以永遠留在這有沐陽氣息的一方宅院,可以感受她傾心的人間煙火。
可他的沐兒那麼聰明,即便只是一絲殘魂,也可以洞悉他所有的佈局。
本以爲已經天衣無縫,如今卻還是被她一一戳破。
摩晨由一開始的驚愕,緩緩歸於平靜。
“沐兒,我···”
摩晨停頓之時,李沐陽輕聲道:
“我並沒有逼迫你說什麼,只是想你能正常起來,你不用多想,更不用有負擔。”
摩晨欲言又止,最終,輕聲道:
“出來吧!”
語落,晉武與另外黑衣男子憑空出現在他們眼前。
李凌峯與林洛皆是一愣,看着眼前李沐陽,無不擔心。
卻見晉武上前道:
“主子沒事,姑娘無需憂心,只要回去療養數日,自然痊癒!”
李沐陽見識過了瓊宇的手筆,相信他所言非虛,可想起瓊宇那不可一世的神情,不知摩晨是否能請得動他。
心下不免爲他擔憂。
摩晨朝晉武微微點頭,晉武即刻明白,向李沐陽稟報道:
“主子在人間身體漸弱,只是人間四方禁制,回去就沒事了。”
藍世塵見李沐陽眉眼依舊注視着摩晨,上前扶起她道,“沐兒放心,他們會盡心侍候。”
李沐陽被牽至一旁,以前不是沒想過摩晨離開,如今他真要離開了,還真有一種再也見不到面的恍惚感。
畢竟,他們是不一樣的。
李沐陽努力擠出一絲笑意道:
“若是恢復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記得青嵐國朝天城李府,李沐陽!”
他們進門這段時間,摩晨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李沐陽如今站起,他擡頭向她告別,竟然都顯得困難。
“李小姐,這···靈狐,還是我們帶回去吧!”
晉武指着被他帶來的小孩道。
如今,他身上的霜雪已經越發嚴重,連眉梢、髮梢都結滿了霜雪。
李沐陽看着摩晨如今狀態,自己又無力助其恢復,只得點頭。
在幾人的注視下,告別聲裏,幾人瞬間消失在他們眼前。
這個被摩晨住了幾月的房子,一下子就空了下來。
平日裏,本就沒有安排人侍候他,甚至連打掃的僕人都沒有。
如今他離開了,屋子卻是異常潔淨,就像他從來都沒有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