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了,五百多年裏,他將父親的點點滴滴回想了無數遍,如今,終於感覺窺探到了真相的邊緣。
擡眼時,卻見李沐陽並無反應。
她靜靜地聽着,看着地面,許久後才道:
“你們可曾聽過渡魂陣爲何物?”
榮立見聞有限,藍世塵還未開腔,就聽朱炎道:
“所謂渡魂陣,就是將某一魂魄渡往某處,並不是什麼高明的陣法。”
李沐陽輕笑道:
“我曾來過這裏,那人說,我是通過渡魂陣來的。”
“不可能!”
“不可能!”
榮立與朱炎同時開口。
李沐陽卻並不驚訝,先轉向榮立道:
“怎麼?你爲何不信?”
“姑娘,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你年紀尚淺,我父親失蹤也已經五六百年,這裏無人再能進出,若不是你們提醒,恐怕我永遠都不會想起來這裏。”
榮立堅信此處如老鄔說過的一樣,在父親失蹤前,這裏就已經成了如今這樣的死城。
李沐陽依舊微笑,問朱炎道:
“爲何你也否決?”
朱炎面露凝重,見藍世塵面無表情,並無示意,道:
“李姑娘,據我們所看,這裏,確實是在五六百年前被毀的。確實是幾百年,都沒有活動的跡象。而且,想要在茫茫天地間,將一人魂魄渡來此處,沒有任何介質,那幾乎不可能!”
朱炎說完又補充道:
“渡魂陣雖然說是簡單陣法,但只能渡自願之魂,姑娘要是被動被渡來此處,幾乎不可能!”
李沐陽像是並不意外,繼續道:
“那若是以其他魂魄爲代價呢?”
這時,榮立臉色難看了起來。
“而且,當時,我的三魂,就在此地!”
李沐陽清晰的話在衆人中間掀起了波瀾,丹霞、鵲羽、銀輝與朱炎本來同時對着周圍四方,此時也不免回頭看着她。尤其銀輝,還好奇道:
“這是和你有多大的血海深仇?就爲了將你魂魄引來,就犧牲自己的魂魄?”
在寂靜中,銀輝語罷,衆人不覺張了張嘴,卻一語未發。
“不光如此,他們還搞了個血煞靈液,應該是專門針對我的。”
李沐陽說完,果然是平地驚雷了,大家此時將目光都集聚在了她一人身上。
“血煞靈液,那可比噬靈訣更恐怖啊!那是用來對付大魔頭的,怎麼會用在姑娘身上?”
此時,鵲羽也忍不住道。
他還不吝解釋道:
“傳聞血煞靈液,是採八荒六合間極陰極陽數千魂魄煉製而成,佐以奇毒、惡念和萬人以上的意念而成的原液,一旦被其得手,那得神魂俱滅,魂飛魄散啊!”
李沐陽聽着鵲羽說完,不理會其他人難看的臉色,越發覺得這應該就是自己來過的地方。
“沐兒,他們就是這麼對你的嗎?”
“他們沒有得逞!”
李沐陽笑容終不達眼底,想起那日痛到靈魂裏,她也開始不確定,他們是沒得逞嗎?
可若是自己當時中了血煞,爲何自己又能好好地站在這裏呢?
李沐陽不想在這沉悶的空氣裏,加重大家的負擔,提高聲音道:
“不止這些啊,我來的時候,這裏遍地是火,到處都是竄動的活物。”
在大家的等待中,李沐陽不負衆望道:
“那些活物都是一隻圓鼓鼓的大眼睛,在火裏亂竄。他們會說話,會走路,而且靈力不低,都會結陣,會殺人。”
李沐陽繼續前行,衆人不自覺停下來的腳步,因爲李沐陽的走動,又動了起來。
只是,幾人此時不光呼吸清晰可聞,就連他們踩在灰裏的“噗嗤”聲也是異常清晰。
“我所見的這一切,距離現在,不足一年。”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離開的這裏,也不知道爲何這裏的大火會消失殆盡,還有那些對我喊打喊殺的眼睛,也都消失了,就像不存在一般。”
大家終於知道李沐陽要來此地的原因。
藍世塵握着李沐陽手的那隻手只是將她的手稍微握緊了一些,而另一隻手,卻早已經青筋鼓起。
眼睛更是微微泛紅,只是,這裏晦暗的光線裏,並不明顯。
沒有人會直視微微低頭的他,所以,他的情緒,沒有人發現。
“假如···我是說假如···”
榮立此時道:
“無論是渡魂陣,還是血煞靈液都要耗費大量的材料,此地那些人又被囚禁日久,因此,他們需要一個人爲他們採買,需要簽訂盟約,需要一個人爲他們做好一切,那這個人,會不會就是我的父親?”
“如果我們忽略掉中間的這五六百年,是不是一切就能對上?”
“就像我父親說的,這裏消失了,就和現在一樣了。”
幾人知道榮立的意思,可若是如此,那李沐陽爲何會在五百年前來到了這裏,爲何她的時間又只過去了不足一年?
剩下的時間,去哪了?
“沐兒,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在此得到答案!”
許久未出聲的藍世塵道,他的每一個字,不光釘在了自己心口,更是釘在了大家心中,此行,無論如何,都會爲找到答案。
“嗯!”
李沐陽笑着迴應,
心中卻是有了答案。
自己身上說不明道不清的事情多了去了,可能也不差這件,在他們說,這裏已經幾百年沒有活動跡象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一趟,白跑了。
“朱炎,你不是說那些鳥只食血肉嗎?那五六百年來,此地沒有活動跡象,他們是如何活下來的?”
朱炎恍然大悟道:
“是啊!他們只是鳥,雖說也是身有靈力,卻也無法五六百年都不進食,他們能在此,就說明····這裏有活物?”
如此說着,衆人又警惕起來。
就連李沐陽都覺得,不遠處,或許正有一隻眼睛,在監視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