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死人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可能叫摩晨也感覺到疑惑的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他的魂魄,連帶記憶,都消失了!”
摩晨緩緩道。
陸晨沉思,沒有人能在他們面前動手,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都還沒有出現的那個間隙,有人殺人之後,即刻抽身。
榮立惡狠狠地看向李沐陽,自己爲了他們,連父親都背叛了,卻還是落得如此下場。
摩晨察覺異象,解釋道:
“他是被他身後之人殺了的,爲的就是殺人滅口!”
“你運氣好,救了沐兒,我們都不願欠人人情,所以···”
在榮立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摩晨伸開雙手,只見榮秋佐即刻與榮立相對而立,不等榮立說話,靈力已經源源不斷的從榮秋佐體內,入了榮立體內。
片刻後,摩晨放開他們道:
“你爹魂魄被人拔了,救過來,是沒可能了,他一身靈力還在,我已經將其悉數注入你的體內,也不算是浪費了。你父子二人本事同根,如此一來,也不算浪費。”
榮立的意識裏,人死就什麼都沒了。
此人竟能將死去之人的靈力注入自己體內,聽他說是父親身後之人將他殺害,只求道:
“還請尊上示下,殺我父親的,是何人?”
榮立說着,就跪在摩晨腳下祈求。
摩晨亦並不隱瞞道:
“那人畏懼我,提前逃了。不過···”
“要是那一日遇上了,這個仇,我替你報了。”
榮立不解,他既然說不知是何人,那又如何替自己報仇?
可摩晨言語間,雖說隨意,卻也是難以拒絕之音,一時間,榮立也不知如何是好。
摩晨見榮立依舊是一副悲痛欲絕之態,道:
“榮立!”
榮立被摩晨突然如此稱呼,略有意外,只聽他道:
“你父親幾百年來,在此囚禁的魂魄何止萬千,他們何其無辜,身死有命,天道輪迴,即便他今日不死,也難逃天譴,你還是看開點,切莫步了他的後塵。”
榮立雖不知他是何人,卻也知道,父親所做之事,並不光彩。
只收斂了他的屍身,向幾人告別,離開了此地。
榮立消失,陸冥目不轉睛地盯着摩晨。
“不要那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們之間,沒什麼關係!”
陸冥眉眼微皺,不知從何時起,摩晨變了。記憶裏,他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願說,此時卻對着如此螻蟻,滔滔不絕。
此時對自己的態度,更是讓他有了一種難以難說感覺,這樣的感覺,令他十分不適,就像剛剛看到的沐陽一樣,她怎麼可以像一個凡人一樣,又哭又笑,記憶裏那個寧死不屈,絕不低頭的女子,竟會那麼卑微的向自己求助,就是爲了一個傀儡。
他可以接受李沐陽不識藍世塵真身,可以接受她如今的凡人之軀,卻無法接受她徹底淪爲凡人,擁有凡人的七情六慾。
像個凡人一樣懦弱求救,這樣的沐陽,他是陌生的。
偏偏此時摩晨亦給他陌生之感,這一千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別千年,你這身皮,皺了不少!怎麼?你已經到了連容貌都無法維持的階段了嗎?”
摩晨輕笑,並不言語。
陸冥繼續道:
“你搞個傀儡留在沐陽身邊,看着她出醜,是不是很開心?”
摩晨回到了李沐陽身邊,本不欲開口的他,此時瞪向陸冥的眼神,滿是怒意,許是警告。可陸冥是誰,即便魔尊被世間忌憚,可冥王也不是可以隨意恐嚇的主。
陸冥並不買賬,道:
“當年引起仙界動亂,生靈塗炭,可有你的功勞,當時沐陽可是發了誓的,與你我,不再相見,她不惜以魂魄下陣,就是爲了懲罰我們,你覺得她在知道你拿傀儡騙她之後,會怎麼對你?”
摩晨看着李沐陽的眼神甚是溫和,言語裏,卻滿是挑釁:
“你總不能叫人人都如你那般無能吧?你在此時打開那扇門,不就是要看我和沐陽反目成仇,你失望了吧?”
“你····”
陸冥終於語塞。
摩晨是在嘲笑自己被困冥界千年,他更在嘲笑自己千年來,對沐陽的行蹤一無所知。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陸冥意識到一個他不願承認的事實,無論陪在李沐陽身邊的是摩晨的分身,還是傀儡,那一千年都太久了。
久到他害怕自己失去了一千年。
靈狐只緊緊盯着李沐陽,對着他們二人之間的言語,沒有半點興趣,看着依舊在一片絳紫色裏掙扎,似是脫離了眼前環境的李沐陽,急得將周圍的土都刨出了一個深坑。
陸冥知道,他一定要在沐陽清醒之前做好準備,看着對外一無所知的沐陽,依舊不依不饒逼問摩晨:
“當年大戰,難道不是你引起起的嗎?若不是你支持沐陽創立榮山,若不是你支持她主張將將天地劃分,會有後來這麼多事嗎?”
“是你害得她被萬夫所指,被逼上了絕路。千年來,她魂魄不全,一人行走天地間,受盡了輪迴之苦,始作俑者是你,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陸冥此時像一個積怨已久的怨婦,對着摩晨一頓指責。
可他這一陣數落之後,並沒有聽到摩晨的反駁,他像是接受了他的一切指責,眼睛一刻也未離開李沐陽。
陸冥被無視,心中的不適越發厲害。
他可接受摩晨與往日一樣,與自己大打出手,能接受他像對榮立一樣,喋喋不休,可是他怎麼能無視自己。
看着李沐陽額角的汗滴,背後愈加強大的魂力,他知道,她馬上就要醒過來了。
可是,他該怎麼面對她?
當年那些事,有自己的責任,千年來,他無時無刻在後悔,卻回不去了。
第一次看到沐陽時,他欣喜若狂,他以爲她真的回來了,那時她渾身沒有一絲魂魄,他以爲她只是摩晨造出來的一個傀儡。
後來,他知道了,她的魂魄,散落各地。
千年來,她依舊在懲罰自己,她從來都沒有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