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爲何要重新翻閱這麼多賬目?”
李凌峯神色不變:
“無事,青嵐朝向來是五年要做一次清查,爲父在任多年,掌管青嵐所有錢財出入,如今新帝登基,我也該給他交一個清晰的賬目。”
李沐陽一邊點頭,一邊問:
“可是這些賬目並不是父親一人管理,以前的錢財出入,更是與父親沒有半點關係,如今賬目,又怎能靠父親一人來理清呢?”
李凌峯知道瞞不過李沐陽,但如今態勢,也不算差,總歸皇帝還是信任自己的。
直言道:
“皇帝也是沒有辦法,那些人日**迫皇帝處置往日驕奢淫逸者,請願追查之前貪污朝中錢財的大臣。若這個賬目出不來,皇帝臉上無光事小,任雖他們大鬧,動搖了國本,那邊得不償失了。”
李沐陽聽在耳裏。
也不說話,只是她看似平靜的雙眼裏,一絲星光閃耀,也正在此時,靈狐來到了他們幾人面前。
“父親,母親!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是女兒此次外出尋得的一個寶貝,對了,他的其中一個本領就是,過目不忘。”
李沐陽自顧自的說着,靈狐乖巧的向李凌峯與林洛打招呼。
本是一副初次見面,格外客套的一幅畫面,那知李沐陽話鋒一轉,指着書房那邊堆積如山的賬冊道:
“這些賬冊,就交給你了!”
李凌峯一直和藹地看着靈狐,剛聽到李沐陽的話,笑容瞬間僵住,這些賬冊,來自全國,是青嵐五年來,所有的收支明細。
多年來,因爲先帝的癖好,這些賬目中間,少不了張冠李戴、憑空出現的支出明細,皇帝給了自己三日的時間,雖然不知道能整理成什麼樣子,但這他們花費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整理出的冰山一角,可不能再給亂了。
李沐陽說着,靈狐就要向書房而去。
李凌峯立馬將其攔住:
“不了,不了!沐兒,這些人都是多年從事賬目管理的人,我專門尋來幫忙的,靈兒···靈兒還是算了吧!”
李凌峯不是不相信李沐陽,只是看着這小小孩童,一定是字都還沒有識全,多年來,吏部內部,有多少在賬本上做手腳的人,他自己都數不清,更別說是下邊送上來的賬目。
其中爲了欺上瞞下,爲了阿諛奉承,所做的彎彎繞繞,就連這些多年算賬的老掌櫃,有時都無法看出,怎麼能將此重任交給這麼個孩子。
靈狐自然知道李凌峯是不相信自己。
凡人,總是謹小慎微,要不是他是主子的父親,要不是主子發話,他纔不會幫忙呢!
李沐陽微微笑着,並不說話,知女莫若母,落在林洛眼裏,便是女兒成竹在胸了。
何況,林洛知道這項工程的浩大,別說三日,就是三月,這昨日拉了一天,才送來李府的賬目,他們根本就算不完。
許是李沐陽給了她底氣,畢竟她這個女兒,就是能給她無限底氣。
林洛反手拉住李凌峯:
李凌峯疑惑地看着她,再看李沐陽,亦是一臉淡定,再看此時正緩緩離開的衆人,無一不垂頭喪氣,氣氛低迷,李凌峯突然也就妥協了。
這件事本就是衝着自己而來,完不成的任務,就是在打壓自己的氣焰。
既然已經這樣,那還不如平和看待,想自己從昨日開始將積壓幾年的這些賬冊翻找了出來,動用全部力量,一邊防備他人,一邊尋來這些人,可即便自己理清了這幾年的賬目,那又能怎樣?
他們一定還會有另一個難題在等着自己。
李凌峯看着林洛與李沐陽,像是在她們倆臉上尋到了答案,對着靈狐微笑,那笑容不是讓他幫忙,而是:
隨你去吧!
終歸是完不成的任務,終歸是他們刻意爲難,那自己若是太較真,倒是輸了。
靈狐可不管李凌峯表情是怎麼樣,心裏怎麼想,他是被李沐陽叫過來的,整理賬冊?
這是他的拿手菜!
想當年他天界跟着沐陽的時候,每天不知要處理多少事物,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精金,就眼前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所以本來牽着李沐陽與林洛已經要離開的李凌峯,被身後驚歎阻住了腳步:
“這小孩這是在幹嘛?耍雜技嘛?”
“這小孩怎麼像只猴子一樣”
“如此麻利,這就是,這...這可不就是在耍雜技嘛?”
一聲聲驚歎想起,李沐陽嘴角上揚,這些事,靈狐處理起來,本就是得心應手。
所以李凌峯轉身看到那一箱箱雜亂無章的賬冊,已經一摞一摞地碼了起來,靈狐就像是一個能指揮賬本的將軍,在他面前,所有的賬冊都排好了隊,等着他的指揮。
不過眨眼之間,滿園雜亂無章的賬冊就已經整整齊齊,那他們昨夜整理了一夜、矯正了一夜、修改了一夜的賬目,此時,已經不知去了哪裏。
李凌峯雖說已經做好了準備,交給靈狐去造作,卻也覺得他也就是一孩童,就算拿着這些賬本玩,那也拿不了多少。
他哪能想到,轉眼間,所有的賬冊都能變個樣,自己移動位置?
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看着那些昨夜一晚未睡,一臉肉疼的掌櫃,李凌峯害怕那孩子在他們毒打,即刻上前,意圖阻止衆人靠近靈狐,安撫他們。
卻沒料到,靈狐已經主動向他們而來,小小身形,聲音洪亮道:
“整理好了!”
本來寂靜壓抑的氛圍因爲他的出聲,更顯的寂靜。
許久,有人出聲:
“小娃,你是有點能耐,但我們整理賬冊,不是將他擺放整齊!”
靈狐傲嬌無比,反問:
“這就是你們將這些賬冊擺得亂七八糟的理由?”
空氣繼續寂靜,不過還是李凌峯先反應過來,安撫衆人道:
“諸位的心意老夫領了,此事到此爲止,昨夜大家辛苦了,今日就無需勞累,請諸位先用早膳,再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