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最吸引大家的，並非凡人意念所化的靈氣。
而是，他日，沐陽曆劫歸來，對着自己再現她當日的承諾。
衆神聽到李沐陽的承諾，自然是興高采烈的告辭，至於其他李沐陽與靈狐一起擔憂的各方勢力，並沒有半點苗頭露出。
至少，在李沐陽查看了他們記憶之後，還無任何發現。
李沐陽本不知那老者是何人，可聽到他們說，它曾承諾他們五百年後，重回九重天，即刻知曉，那人身份是誰。
望眼天地，除了摩晨與陸冥，恐也無人到現在還能任意出入九重天。
能輕易做此承諾，定然也能做到，不然這千年來，不知道被討伐成什麼模樣，怎麼可能還會有這些神將兢兢業業等待昇天的局面。
李沐陽自知，陸冥被控冥界千年，禁制是當日自己以魂魄爲引，親自設下，任他時過境遷，若不是時限已到，他應該還是無法脫身。
可摩晨不一樣。
魔界，實在太大了。
且魔界與冥界與其他界面皆不同，他們其中，多是修煉從不走正道，歪門邪道頗多者，所以當日，自己並未能魔界設界，令摩晨不得出入。
因爲她知道，以她的能力，困着不住他。
千年之前，爲避免各界重蹈覆轍，李沐陽以身爲材，將陸冥困在冥界，不得出入。
而對摩晨，她當時記得清楚，她亦是下足了功夫，她的魂魄，就是那時被分離，就是爲了不讓他在天地間尋到自己。
爲此，她不惜毀了自己的魂魄。
與凡世輪迴千年。
不過，如今，也可看到。
摩晨，還是那個摩晨，自己還是低估了他。
自認爲的魂魄之屏障，能將自己與他隔開，永遠不會相遇。
可在自己還未清醒之時，他已經又找到了自己，還····
李沐陽一聲嘆息。
魔界，終究是她逃避不了的地方。
若千年來，護衛人間，是摩晨，那不知他又在策劃着什麼。
李沐陽閉眼，走出結界時，天空已經放晴，天邊的朝陽一片鮮豔，柔軟的光線照亮整片大地，漸漸的，凡人開始活動。
這片大地開始繁榮。
這樣的繁盛，她絕對不會允許有人破壞，絕對不會允許！
李沐陽眼神堅定，一個轉身，便已經沒了人影。
“沐陽，稀客啊！”
當晉文、晉武察覺有外來者入侵，才欲趕往阻攔時，李沐陽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也並不是沒見過，在人間，他們見過面。
在魔界，關於沐陽的傳說，最近他們二人都耳熟能詳，畢竟，每個角落，討論的，都是“沐陽”二字。
不過，二人還不明白的是，即便魔尊，他們的主子日日圍着這女子轉，但下邊的人，似乎對她的評價並不好。
他們每每詢問二人之前的過往，回答一種是不知道，另一種，當時是知道，但確實神色詭異，諱莫如深。
弄得二人的好奇心高得不得了，日日像百爪撓心，也裝着膽子，求教了幾位魔使，偏偏無一人願意爲他們二人解惑。
不覺倒吸了一口氣。
如今沐陽，雖然面貌未變，但與李府見到時，翠紅樓見到時，包括與那次榮山見面，都已經判若兩人。
氣質這東西，可能真是儲存在靈魂之中。
之前，李沐陽只是因爲凡人議論，故意與他人疏遠了一些，渾身是有一股子清冷氣，但卻是那種因爲出衆的相貌，令無數人覺得也並無不可，那樣的美人就應該靜靜地被觀賞，她是可以不說話的。
可如今不一樣。
李沐陽相貌未變，渾身卻多了肅殺之氣，那是令人不敢直視，她出現之後，萬物皆無色的攻擊性。
此時晉文、晉武的感受，就像是隻被她看一眼、只看她一眼，都會擔心自己會魂飛魄散；
在她面前，他們自覺卑微如塵，不得不屈從的壓迫。
本要向魔使們稟告的腳，因爲李沐陽的突然現身，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二人不自覺低頭，不知該如何稱呼。
幸好，這個時候，瓊宇的聲音於天際響起，二人才反應過來，對着瓊宇行禮。
李沐陽卻像是沒看到瓊宇一般，因爲他正前方，遠處朝她而來的正是摩晨。
李沐陽的瞳孔卻不覺紅了起來。
他···他怎麼能頂着藍世塵的那張臉，就這般肆無忌憚的向自己而來？
李沐陽心口絞痛，那張臉明明是她做夢都想再見到，每每睜開眼睛，都會想起的面孔，此時，她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邁開腳步！
閉眼瞬間，李沐陽一行清淚落下，雙拳緊握，閃身間，便到了摩晨眼前。
在衆魔使沒有反應過來之際，摩晨就那麼定定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任憑她手扼住自己咽喉！
“主子！”
“魔尊！”
李沐陽渾身靈氣暴漲，一身紫色火焰無人敢接近，數步之外，莫不是滿臉擔心。
可摩晨卻認命似的，任由李沐陽掐着他的脖子。
“沐陽仙上，你···你有話好好說，主子有傷在身，你···莫傷到了他！”
晉文見李沐陽雙眼猩紅，絕非做做樣子，眼見摩晨臉色漲紅，李沐陽那一身火焰就在他跟前，便也顧不上其他，出聲求饒。
此時的李沐陽哪聽得進去。
根本不理會他人，只一字一句問：
“你爲何要頂着這張臉出現？你不是他！”
摩晨明明已經不能言語，卻還是竭力擠出一個笑容，他的眼睛，微微彎下，李沐陽的心口像是被他狠狠捏住。
他的一顰一笑，都是他的模樣。
偏偏，他不是他！
終究，李沐陽無法對着藍世塵的臉施暴，她再次閉上眼睛，周身火焰收斂之時，手上的力氣也小了些，卻聽到摩晨道：
“沐兒，你知道的，我有很多張臉，這個，只是其中之一。”
本來竭力剋制自己的李沐陽，再次睜眼時，已經滿目淚水，她毫不掩飾，對着他吼：
“以後就不是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