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網裏全是安圖城的妖怪,這數量,這架勢,怕不是要將這裏海鮮全部打包帶走,一個不剩吧。
東巖望了眼洞內情景,將手中靈力化作的繩子與西蒼的連在一起,一擡腿,那幫海鮮如同球一般滾到洞外沒多遠的地方,既在視線之內,又不會聽到那羣蝦兵蟹將的哀嚎,十分合理的距離。
蘇安寧熟練的拿出兩副餐具,換上一副面孔:“大爺們,這魚剛做的,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喫些。”
武澤:……
這書童怎麼還有兩副面孔呢?
不對,三副,還有張狐狸臉。
東巖與西蒼坐在一旁,眼神打量着裏面的武澤,想到君上的囑咐,堪堪收回視線。
“我叫東巖,我弟弟西蒼。”
西蒼抱拳,桀驁不馴的眼神帶着幾分探尋。
蘇安寧把頭低了下去,竟是深深行了個禮,雙手做十字交疊貼在胸口,跪在地上腰彎下近乎90度:“小妖蘇安寧。”
武澤看這架勢,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
這是點他呢?
蘇安寧結束便是他了,西蒼一擡下巴:“你呢?”
武澤舔了舔脣瓣,傻傻笑了笑,學着蘇安寧點模樣,雙手貼在胸口,跪在地上彎着腰,卻是怎麼都彎不到90度,只好愣愣道:“小人武澤。”
“噗。”不知是誰沒忍住笑了一下。
武澤擡頭看過去,對面俊秀少年微微勾脣,原本冷酷無情的面龐有幾分春日盎然的暖意:“起來吧。”
蘇安寧憋着瘋狂翹起來的嘴角,悶頭喫下一口魚。
好傢伙,這人也太上道了,連妖族禮儀都學會了。
他就沒思考過麼?作爲人類自己已經是武家世子了,城主都要給他行禮,他就沒懷疑過對面兩位的身份?
武澤確實沒思考過。
自從進來結界之後,他一直在懷疑人生。
原本自己的身份與白公子應是平起平坐的好友,但進來之後,總感覺自己的地位比那個書童還低,現如今又看到國師與白公子二人師徒關係甚密,他已經擺不清自己的定位,現如今若是有個人讓他給蘇安寧行個禮,他都毫不猶豫,一點腦子都不會動的。
畢竟思考問題的大腦已經快被一幕幕衝擊畫面乾燒了。
空間一時陷入寂靜。
兩位少年已經執起筷子優雅的喫上了。
魚肉入口鮮美,屬實美味,然而兩口剛喫完,便覺周圍波動。
“誰?”
東巖一隻筷子挾着靈力直直射出洞口,插進了距離不遠的石頭上。
那石頭被擊到的地方猶如蜘蛛網一樣慢慢擴散,隨後“嘭”的一聲炸裂開了。
後面露出一位白衣青年,青年臉色不是很好,手背過身後。
武澤看到之後,只感覺渾身血液沸騰了。
“鳳離公子!”
隨後跌跌撞撞往外跑,卻被身後一隻手抓住了衣物。
東巖皺眉:“你認識?”
“認識啊,我朋友。”武澤興奮異常,畢竟在這裏看到酒友簡直比給他一堆美女還開心。
東巖手並未鬆開,只是輕輕一轉手腕便將人按在了他旁邊。
溫潤的嗓音帶着幾分焦躁:“你們放了他,我跟你們走。”
西蒼起身,一把長槍憑空出現在手中,竟是有一人多高,長槍渾身散發着銀亮的色澤,看了看鳳離又看了看武澤:“你們真認識?”
被像小雞仔一樣按住的武澤連忙點頭,舉起一隻手:“我知道怎麼證明!”
東巖挑眉,放開了他衣服。
武澤興沖沖站了起來:“鳳離,我沒被脅迫,這都是……朋友。”
說道朋友時,洞裏的另外三隻同時眼皮一跳。
“鳳離,只要你能拿出來星雲宮的百年陳釀,你就是真鳳離,你要是拿不出,就是假的!”
這回連帶鳳離嘴角都抽搐了一下,溫潤的面龐帶上幾分疑惑,但還是順從般從空間中拿出了一罈酒。
武澤眼巴巴看過去,回眸討好似的笑了笑:“大人,我去核實一下哈。”
隨後跑出了洞口,抱着一大壇酒又跑了回來。
開啓蓋子,洞中皆是酒香,他伸手點了一點放進嘴裏,吧唧吧唧:“是真的!肯定是真的!”
將酒慢悠悠放在地上,便上前招呼:“鳳公子,快進來,白公子給我們煮了魚,香氣四溢,回味無窮,快來快來。”
聽到白公子時鳳離眼神明顯暗了下,向洞口走去。
西蒼給了東巖個眼神,兩人心照不宣,倒是默認了這個行爲。
鳳離挨着蘇安寧與西蒼,武澤則是坐在蘇安寧和東巖中間。
武澤本想挨着好友的,卻被東巖拉住領子強迫坐了下來。
看着鳳離拘謹的模樣,十分自覺的演示了一遍如何’自我介紹‘。
見鳳離如他一般做出動作時才安靜下來。
“在下鳳離。”
空間安靜極了。
武澤恍然大悟:奧!還可以這麼說。
良久東巖才發話:“起來吧。”
武澤害怕冷場,於是掏出杯子,倒了酒:“相見即是緣分,菜餚如此美味,不配點酒怎麼行,正好鳳公子帶了酒,這不巧了麼。”
幾人倒是沒有拒絕。
蘇安寧倒是拉着他,輕聲問了句:“真是你朋友?”
武澤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那是,我們還有你主人,都是從小玩到大的。”
空間又是一陣靜默。
西蒼端起酒杯,邪肆的勾了脣瓣:“酒不錯。”
其中似乎還有什麼別的話沒說出來。
酒過三巡,武澤醉的一塌糊塗,胸口的衣物因爲熱被扯開一片白皙:“喝!今日不醉不歸。”
隨後視線落在身旁人頭上,望着那奇怪的形狀,伸出手便摸了上去。
東巖正端起酒杯,突感龍角一陣癢意,轉頭看到武澤眯着桃花眸,伸手抓住了上面。
嘴裏含糊不清道:“大人,你什麼時候編的花環?”
然而話還沒說完,自己便被一陣靈力懟在牆上,隱忍與憤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找死!”
其餘人發覺這變故時,武澤已經被嚇昏過去了。
東巖氣的額頭青筋直跳,將人一扔,那身體便如破布娃娃般飛出洞口,落在裝海鮮的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