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幾乎沒人聽了覺得高興的。
讓司南他們北月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蔣欣嫌棄清雅只生了一個嘟嘟。
也讓喬家過來的,覺得蔣欣在暗諷什麼,畢竟今夕懷三胞胎怎能說是今夕有福氣?這是今夕遭了多少罪才換來的。
孃家人,首先看見的是今夕喫過的苦;而外人,首先忽略掉的恰恰是她受過苦、只看得見她的風光。
今夕自從上次在幼兒園打過一次勳燦,就後悔了。
覺得當時不應該這麼處理問題。
人家都是爲母則剛,不顧一切護着自己的孩子。
她卻爲了委曲求全動手打了兒子,讓勳燦好長時間與她心存芥蒂。
細細想來,其實她不必爲了眼前的苟且忍氣吞聲,她喬家世代忠良也算是凌予將軍的後人,怎麼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懟回去了?
所以今夕這一回,直接凝視着蔣欣的眼睛,道:“我是挺有福氣的,至少我有多年積累的修爲,足以應對。
不管是泡溫泉還是泡藥浴,我自己就能挺過來。
但是換了別人,就未必能挺過來了。
畢竟,這人與人之間的資質是完全不同的。”
今夕的話讓慕亦澤夫婦跟清雅明白了,今夕知道他們想跟傾慕借洗髓池的事情。
洗髓池在傾慕的雪山上,屬於傾慕的私人領地,如果沒有傾慕的首肯,任何人一旦靠近,立即會被雪山空域的巡航機擊斃。
只是,慕亦澤夫婦跟清雅明白,別人卻是不明白的。
凌冽詫異地看着今夕,又看了看蔣欣,又望着喬家衆人,可是很明顯,喬家衆人也是面面相覷。
他們知道今夕定是看出什麼纔會這般。
而勳燦之前跟清雅有過很大的過節。
怎麼說呢,小孩子的世界都是很單純的,他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哪怕有些事情過去很長時間,但他心裏一旦有了陰影,便再也忘不掉了。
蔣欣與今夕的對話,令衆人蹙起眉頭,而慕亦澤既不捨得起孤軍奮戰,也不捨得放棄讓清雅入洗髓池的機會。
他笑呵呵地望着今夕:“人多力量大,萬事過不去的時候,衆人幫一把,也就過去了。”
傾羽雪豪流光今夕他們,只要他們願意,不管清雅身體狀況如何,只要能夠讓清雅入洗髓池,只要他們誠心想幫忙,就一定能幫清雅安然度過這痛哭的脫胎換骨的過程。
不等今夕開口,勳燦立即反駁道:“誰愛幫忙誰幫忙,不要牽扯我家的人!
我家的人都是跟着過來喫頓飯而已,吃了就走了。
你們想做什麼,跟我們沒關係,反正你們也從來沒幫過我們什麼,總是開口讓我們幫忙,你們怎麼好意思的?”
慕亦澤面色一沉,納蘭庭立即笑呵呵地道:“童言無忌嘛,小孩子而已,不要計較。”
小五望着勳燦,哼哼着補了一句:“你們這頓飯也不白喫啊,你們也包紅包了吧?”
慕天星立即捂住了小五的嘴巴。
全場萬分尷尬。
凌冽放下餐具,溫和地笑了笑,道:“今日是給傾藍他們兩口子新家暖居的。
來,我們先行舉杯,祝福他們小兩口還有嘟嘟,往後都能和和美美、紅紅火火。”
衆人含笑起身碰杯。
飲過之後坐下,凌冽看了眼傾容,傾容會意,努力去找別的話題。
卻聽門口傳來一陣陣女子的啼哭聲。
那哭聲越來越真切,鬧得凌冽忍了又忍的面色終於有了情緒皸裂的痕跡:“這又是怎麼了?孫偉成去哪裏了?”
卓然立即起身:“我下去找找。”
雲軒道:“父親,你陪坐,我去找吧!”
卓然覺得事情不對勁,擺擺手道:“你坐,好好陪着,我去看看。”
勳燦很奇怪。
往日裏瞧着清雅的雙眼,什麼都能看得見,今日卻是什麼都看不見。
除了流光雪寶想想邇邇這些依託於動物之身自帶動物靈性的,勳燦看不穿。
但凡普通人類或者人類修道的人,哪怕傾羽聖寧,他都能一眼看穿,爲何今日卻是看不穿清雅了呢?
勳燦拿着小筷子,默默喫着,心中疑問逐漸變大。
傾容跟傾藍開始聊別的,傾藍也跟夜威、夜安開始聊天,再加上秦芳、司南本就對夜康感情不一樣,也一直在聊,漸漸的,餐廳裏的氣氛也越來越好,再也沒有莫名其妙的對話了。
卓然從主殿出來,就看見主殿門口跪着一名年輕女子。
女子衣衫整齊,卻是髮型凌亂、梨花帶雨。
卓然見她穿着普通宮人的衣服,沉着臉道:“跪什麼跪?站起來,有話好好說!
你這樣隨便一跪,外人瞧見傳出去,還以爲我開明的大寧國皇室依舊活在封建迷信的價值觀裏!”
女子一直哭。
卓然凝眉:“再哭,斃了!驚擾聖駕,不可饒恕!”
女子立即閉了嘴,擡頭,可憐兮兮地望着身邊的小管家。
小管家支支吾吾,上前小聲道:“她、今日孫部長一時糊塗,強了她。”
卓然:“胡說八道!”
小管家:“……”
卓然上前兩步,眯起眼盯着青鳶:“我看你可疑的很,宮廷之中爲了上位自薦枕蓆的事情我見得多了。
但是,污衊宮廷高級官員的罪名可大可小,嚴重者立斃!
我必須提醒你,從現在開始,你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青鳶哽咽着:“我確實,嗚嗚~沒有說謊啊!卓然大人,我纔是受害者,嗚嗚~”
卓然冷聲道:“把她帶下去關起來,找人看守。
孫部長呢?”
小管家嚇得面色蒼白:“還、還在睡。”
卓然聞言,立即怒了,衝上去一把提起小管家的衣領:“你是豬嗎?
有什麼是比恭迎聖駕更重要的事情?
牀笫之歡嗎?
他到現在還在睡,明顯是着了道了,趕緊叫醫生!
趕緊帶我過去!”
青鳶心頭一驚,卻努力鎮定。
她根本沒想到,一個御侍而已,怎會這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