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問公主，你穿過麻布衣服嗎？”
“這個……呃……”
她當然沒有穿過。
“綢緞的料子穿在身上很舒服吧？可公主你知道麻布衣服穿在身上是什麼感覺嗎？”陶婉芯問她。
“呃……”鳳儀再次無言以對。
陶婉芯嘆息一聲說道：“我的公主啊，就您從小這養尊處優，養出來的一身細皮嫩肉，如果穿上麻布衣服，估計能給你的皮磨破嘍！”
“啊？”鳳儀這才神色微微一變，“百姓們過的這麼苦啊！”
鳳儀的這聲感嘆倒是很真心實意，看了看她身上的華服，倒是讓陶婉芯想起前世小學的時候就學過的一首詩來。
“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當陶婉芯唸完這首詩，屋內屋外的人都是怔住了。
別說這些皇子公主們個個都是飽讀詩書的，這詩的淺顯易懂，就連屋內的匠人們都聽得懂。
百姓們都是深有感觸啊！這詩說的不就是他們這些窮苦人嗎？
屋外的牆根下，鳳稷和鳳荀又是相視一眼，眼中的喫驚神色更濃。
這一眼中，包含的意思可就多了。
鳳儀先是被陶婉芯這出口成章給震住了，回過神來後突然眉頭一皺，“喂，陶婉芯，你嘲諷我！”
這遍身羅綺者，說的不就是她這樣的人麼！
“陶婉芯，你這是大不敬！”鳳儀說着就想要去揍她。
陶婉芯眼疾手快，一把將鳳儀的手給抓住了，然後趕緊笑眯眯的轉移話題。
“是啊，綢緞是舒服，可不是誰都穿的起的。可是這棉布就不一樣了。來，你來摸摸。”
陶婉芯把鳳儀的手拽過來，到織布機上摸了摸。
鳳儀本來就沒真想把陶婉芯怎麼樣，也就隨着她了。仔細觸摸之下，臉上露出一抹新奇，“雖然不似綢緞那般光滑，不過卻觸感綿軟細膩，很是舒服！”
那可不！要知道純棉可是最適合做貼身衣物的，可比那綢緞還要舒服！
“而且你再想想，是種桑，養蠶，剝絲抽繭容易，還是種棉花容易？”陶婉芯又說道。
鳳儀雖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這點還能比較的出來的。畢竟工序的多少就在那放着呢！
“陶婉芯，不得不說，還是你對我的胃口。”鳳儀感嘆。
“對你胃口啊？那就幫我個忙唄！”陶婉芯擠擠眼睛。
“你說！”這一刻鳳儀倒是相當豪爽。
畢竟她是公主，在這大齊，她辦不到的事情還真是少。
“等會這布織完了，你拿回去給你母后。”
“啊？”
鳳儀上下打量着陶婉芯，“我說你到底想幹嘛？上次是給我父皇送禮，這次輪到我母后了？”
陶婉芯立刻做出一副虔誠恭敬的模樣，說道：“我想嫁給你二哥呢，你說我要不要去討好你的父皇和母后？”
屋外，鳳稷和鳳荀的第三次面面相覷。
鳳荀點點頭。
兩個皇子蹲在這裏聽牆角，的確是不太像回事，若是傳出去了，他們可就臉面丟盡了。
於是，兩人再次躡手躡腳，從農莊裏翻了出去。
等到重新回到了他們的馬上，鳳荀這纔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傾訴欲，對着鳳稷說了起來。
“二哥，本來我還覺得陪你出來這一趟沒有什麼意義呢，可沒想到，倒是發現了個寶藏啊！
“我還真以爲陶婉芯那個紈絝是大字不識的那種呢？不敢去參加章曼吟的宴會就是因爲不學無術，可是從今天的事情來看，傳言不實啊！
“二哥你聽到她念的那首詩了嗎？我讀過的書也不算少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首！人家不是沒有才啊，而是出口成章啊！
“這才叫深藏不露吧？這應該是有才卻不願意顯擺，不願意踩着章曼吟彰顯自己的名聲吧？畢竟真正的才華，可不是用來攀比的！
“看樣子就知道，陶婉芯沒把自己的學識當回事，覺得詩詞歌賦還是無用的東西。真正有用的東西是那織布機！
“二哥你說，白疊子是早就有的東西啊，以前怎麼就沒有人發現這東西能織布呢？就像這麼多年，都沒有人發現石鹽能弄出細鹽，豬肉能那麼好喫一樣！
“二哥，我突然覺得陶婉芯還是挺不錯的。如果不考慮她曾經做出的上花樓搶花魁之類的這些紈絝事，其實還算是個不錯的太子妃人選。”
鳳荀可能真是有些太興奮了，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鳳稷可就淡定的多了，搖頭笑笑說道：“懷瑾，你未免也太過誇讚於她了。你又如何知道那詩是她自己寫的呢？你該知道，陶婉芯可有個學識淵博的大哥。
“何況你也說了她的紈絝之名，你覺得父皇母后會讓我娶一個逛花樓跟人爲了花魁爭風喫醋的女子嗎？”
鳳荀眨巴眨巴一眼，有些迷惑。二哥的這番話怎麼讓他有點聽不懂呢？
這話裏話外的，都是在說陶婉芯可能並沒有那麼好，她不會成爲自己的王妃。
但是，二哥臉上的笑意又是怎麼回事？
總覺得他心情很好似的。
算了，二哥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了。本來還想着，如果二哥真對陶婉芯動了心思的話，他就把今天的見聞跟父皇母后說說，讓他們多考慮考慮陶婉芯。但是二哥這意味不明的態度，他還是別多管閒事了，萬一他去說了，二哥卻並不想娶陶婉芯，那他不就尷尬了嗎？
雖然鳳荀已經決定不去多嘴了，但是有去多嘴的人啊！
這個人當然就是鳳儀了。
鳳儀就不明白了，陶婉芯爲什麼非要讓自己將這不多的棉布送給自己母后呢？
這麼點東西，能做什麼衣服啊？
再說了，母后這裏有那麼多華麗的絲綢，會稀罕這棉布嗎？
正尋思着，皇后在侍女的攙扶下出來了。
鳳儀連忙上前行禮。
皇后看到女兒，笑了笑說道：“還以爲你這次去農莊又是要住好幾日纔會回來，怎麼這次回來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