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幫着妹妹賺錢,他倒覺得這種日子更充實。
“行了,照顧好你妹妹,你們出發吧!”陶姨娘揮了揮袖子,對陶進說道。
陶進和陶婉芯坐上馬車,朝着放榜的地方走去。
“妹妹,我還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去看放榜呢?”在路上,陶進還是忍不住問道。
“哦,我想去看看那些落榜的人。”陶婉芯說道。
陶進就更疑惑了,竟然不是去看哪些人考中了?
“那些落榜的人有什麼好看的?”
“咱家生意越來越多,大哥、二哥是給我幫不上什麼忙,三哥你也快被我給累死了,我得找個能幫忙的。”
陶進:“呃……這麼隨意的嗎?”
妹妹忙的可都是大生意,就這麼隨隨便便找一個外人來,合適嗎?
“當然,自己培養的最可靠,就像綠竹那樣的。”陶婉芯說道,“可這不是來不及了嗎?咱們急用人啊!更何況,不過就是個僱傭關係,一個給錢,一個幹活,哪有那麼複雜。”
陶進就不說什麼了。
反正他相信自己妹妹。
放榜處,也已經站了不少人了。果然這些考試的人是比陶婉芯更着急的。
陶婉芯觀察着這些人。
有些條件好的,跟他們一樣坐着馬車來這等的;有些一看就是家中僕人,是替家中的少爺來的;有的一看還挺臃腫,身上應該是穿了毛衣,還帶着手套;不過還有的身上就比較單薄了,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三哥,你看出點什麼來了嗎?”陶婉芯撐着馬車上的簾子,回過頭來對三哥說道,示意他往外看。
陶進瞅了瞅,沒理解妹妹的意思,“看出什麼來呢?”
陶婉芯望着外面說道:“寒門學子還是太少了。”
陶進頓時反應了過來。
寒門都想靠讀書改變命運,可讀書需要花錢,再加上書籍都被世家把持,所以極少的寒門能供出一個“貴子”來。
陶進突然想起妹妹在家關禁閉的時候,寫的那些“書”了。
不知道這之間有沒有關係。
陶婉芯突然在人羣中看到個熟人。那不是那天對她義正言辭斥責的那個書生嘛!
不知道他這次考得如何?
終於等到放榜了。
學子們全都涌了上去。
當最後一張榜貼了出來,一切全都有了定局。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捶胸頓足。
“三哥,重點看看那些不高興的。”陶婉芯又說了一句讓陶進迷惑的話。
“爲什麼呢?”
“這還用問啊!那些考上的誰會願意來給咱們做事啊?”
陶進一拍額頭。是了,他都差點忘了自己是爲什麼來的。
“妹妹你看那個。”陶進指了一個正哭天喊地的。
“不行。”陶婉芯眉頭一皺,搖搖頭。
“不就是沒考上嘛,一個大男人就哭成了那樣,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那……那個呢?”陶進又指了一個。
“也不行。”陶婉芯搖搖頭,“你看他雙眼無神面如死灰,彷彿對着世界上的一切都絕望了似的,又是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
他又看了皇榜一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在別人還圍在這裏的時候,他卻轉身離去了。
陶婉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還在這裏的其他人,確定這裏沒有其他值得自己留戀的苗子了,便對車伕說道:“老楊,跟上他。”
那書生回了當初住的那家客棧。
開在這條街上的客棧,自然不是很貴的那種。陶婉芯突然就又想起了他那身洗得發白的袍子。
車停好了,陶婉芯帶着三哥跳了下去,奔向客棧。
結果一進去,就發現那書生挎着個包袱,正在跟客棧老闆告辭。
“咦?你要走了?”陶婉芯連忙問道。
問完之後才發現,人家可能會不願意理她。畢竟那天,鳳稷都感受到“殺氣”了啊!
那書生聽到聲音,回過了頭來,看到是陶婉芯,詫異了一下。
不過他還是回答道:“小生科舉落地,榜上無名,自然是不能再在京城待着了。”
“爲什麼不留下,明年再考唄!”陶婉芯問他。
對方苦笑着搖搖頭,“我已經考了三次了,每次都是如此。讀書花費的筆墨紙硯先不說,光是這進京的路費,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不說別的,就說這些日子住在這客棧之中,其實我已身無分文,無錢付賬了。多謝店老闆因爲那日我救了他的兒子,所以才讓我多住了這些時日。”
陶婉芯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回去之後準備做什麼?繼續苦讀,來年再來嗎?”
陶進疑惑地看着妹妹。她不是想拉人的嗎?爲什麼卻問這些問題?
不過他此時很聰明,沒有插妹妹的話。
那書生卻是搖了搖頭,“不了。三年落榜,我覺得可能我不是讀書的這塊料。回去之後,我還是勤懇種地吧!”
“不想考了?”
“不考了。”
陶婉芯沉思了一下,“你有寫過的文章嗎?拿來我看看。”
那書生遲疑地看了陶婉芯一眼,不過想了想,還是從自己的包袱中掏出了幾張紙來。
陶婉芯就知道,他應該有事先準備好的文章。一般進京趕考的人,都會來京城拜謁一些官員,以自己的文章作爲敲門磚。
只不過像這種真正寒門出身的人,往往是沒有什麼門路能拜見那些跟科舉有關的官員的。所以這些文章,恐怕也是送不出去的。
陶婉芯看了兩眼。她可不是那些批卷子的考官,所以並不專業,不懂一篇文章到底是好是壞。
她要這文章,只是要看一些其他的問題。
比如說,這字好不好?
人都說字如其人,從字上就能看出這個人的心性是否端正。陶婉芯不知道這個沒有沒科學依據,但是她知道,一個寒門出身的孩子,他若是真有一顆上進之心,別的或許因爲沒有老師指導而差一些,但是這個字他自己一定會認真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