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修簡直要服了他的腦子了,“他當然說滿意,難不成你還以爲他會直接說着錢太少了?提出去工地巡視的事,就是在暗示你我呢!”
接着他眼睛微眯,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身邊這幾個人聽的,“果然是見過錢的,胃口不小啊!”
陶繼看着又送到了自己屋子裏的錢,心中想着,難不成這就是他們需要準備一日的緣由?
他還以爲他們是要在工地上準備什麼呢!
這就是雙方都過度解讀了。
一天的時間轉眼就過了,眨眼就到了陶繼去工地上視察的日子了。
如今,一身官服的陶繼,可是與當初在工地上幹活的時候判若兩人了。
來到這裏,陶繼發現這工地可是比他之前在的時候幹得更加熱火朝天了。
陶繼盯着這些工人,細細的看過去,發現多了很多生面孔。
才這麼幾天,就又招了這麼多的人嗎?
工作的過程,陶繼倒是不用細看。因爲他在這裏幹過活,倒是瞭解。
偷工減料的事情倒是沒有。
原本陶繼也以爲,這些人若是要從中牟利,可能會在材料上做手腳。
不過這修路也就是土、石子之類的東西,若要以次充好,也難以找到更便宜的材料了。
而水泥,那是鋪在路面上的東西,他們更是沒有辦法替代。
工序上倒也沒有省略。
畢竟這路不管是夯實還是夯不實,都要耗這麼多人工,他們沒必要給工人節約體力。
何況,如果不夯實,將來這路出現了什麼問題,還是要找到他們這些當初負責修路的人的頭上。這不像錢的事,別人看不到,路壞了,可是所有人都能看見!到時候陛下降責,他們可是承擔不起。
到了放飯的時候了。
陶繼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這伙食還真是符合標準了。
有主食,有菜,雖然沒有肉,但是卻有羊雜湯。
陶繼看到這些,心中冷笑不已。
就說麼,工地上怎麼會沒有準備呢?
果不其然,這欽差一到,表面工夫就做起來了。
都知道視察工人的喫食,肯定是欽差必不可少的一項,果然是做到了啊!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有沒有爲了他還做些其他準備。
果不其然,喫完飯後,那管事的對着所有人大喊:“來,做工又滿十日的,今日發工錢了。我念到名字的就過來!”
陶繼又笑了。
在黃修等人看來,陶繼看到這一幕應該是開心的笑吧?
其餘幾個地方官圍在黃修身邊,悄聲問道:“黃侍郎,咱們爲何還要弄這一出啊?不是都已經送了錢,將他拉到咱們的船上來了嗎?”
“就是就是啊!”另一人也連忙說道:“你說他能不知道嗎?若是我們給工人喫的這麼好,那送給他的那些錢是哪裏來的?”
黃修擺擺手,“不管怎麼說,表面工夫也是要做到位的。”
在他們說話期間,陶繼已經走到了工人身邊。
他對一個面生的工人問道:“這位老鄉,你們每日裏喫的都是這般嗎?”
“是啊是啊,每餐都是如此。當然偶爾也會換換樣子,比如這羊雜湯,有時候是大骨頭湯,但都是有喫有喝的!”
他急急忙忙開口,像是生怕別人說話似的。
陶繼點點頭。
說話間他早已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雖然說生面孔少,熟面孔多,可看他們這陣勢,似乎是每一個生面孔,都看住了好幾個熟面孔的人。
甚至有些人的手都放在了其餘人的身邊,似乎只要身邊的人一有動作,就會立刻動手似的。
一個地方官嘿嘿笑了起來,對其餘人說道:“看,那欽差還倒是挺會裝模作樣的!”
黃修譏諷一笑,“還以爲這翰林會是什麼樣的清流呢,原來倒是比一般人更會裝模作樣!”
大部分人都是老老實實的低着頭,低頭喫飯,低頭幹活。
偶然,有一個工人擡起頭來,遠遠地朝欽差望了兩眼。
怪了,他一定是眼花了,他怎麼會覺得這個欽差有點眼熟呢?
肯定是眼花了,他怎麼可能會有機會見到京城裏來的官啊!
見陶繼往回走了,黃修連忙迎上去說道:“欽差大人,您看您巡視的也差不多了吧,咱們要不要回去?”
陶繼點點頭,“行了,咱們走吧!”
他已經看完了,該看到的,也都看到了。
聽到黃侍郎說話,工地管事的不由得朝這邊看了一眼。
畢竟他這麼賣力的在這裏表演,就是爲了表演給這位欽差看的呀!
結果這一看之下,這管事的頓時愣住了。
那、那不是那個曾經在工地上幹活,還被他訓斥了好幾回的人嗎?
是不是看錯了?
正準備再仔細看一眼,結果那欽差就已經轉過了身去,他只能看到一個背影,看不見臉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這個管事心中就一直有些不安。
那個欽差,到底是不是當初工地上的那個人?
到了夜晚,這管事的思來想去,還是去找那地方官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的也不敢確定,就是覺得像,若是能看清楚正臉,小的就能確定了。”
這地方官頓時覺得這事有點非同小可,連忙帶着他去見了黃侍郎。
黃修一聽這話,眉頭頓時緊皺。
“這樣吧,今晚我再請他喫頓飯,到時候給你個機會,你好好看清楚了!”
“是,小的一定看仔細了!”
陶繼再次接到邀約,頓時覺得心累。這飯一天天的,到底有什麼好喫的?
可是沒辦法,眼下還是隻能與他們虛與委蛇。
陶繼去赴約了。
一名小二上了菜,又匆匆離開。
出去之後,一名地方官就守在那裏。
“這次看清楚了嗎?”
“看清了!”這管事的說話都不利索了,哆哆嗦嗦的,“是他!就是他!”
“我抽打過他,不過我抽過的人也多了……但是有一次是他那天說他上工滿十日了,問我要工錢,我還斥責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