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慮？東家，我不明白，您爲什麼會對把良田改水渠這事深思熟慮？”
既然不得不談，那秦煜索性就直接問了。
他原以爲東家接下來要跟他商議的事情應該是把這些地租給什麼人。畢竟這些地非常優良，又是無償租種，想要租這些地的人一定特別多。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東家竟然要把這些田地都給破壞了。
從前陶婉芯就毀過一塊田，不過那是爲了種紅薯。而種紅薯這事畢竟還是非常有用的，解決了多少人的口糧啊！
可是挖水渠？
到底有什麼用呢？
“東家，我實在是不明白，您這麼做，總歸是有目的的吧？”秦煜說道。
“有啊！”陶婉芯說道。
知道他腦子裏都在震驚什麼，你早這麼直接問不就完了！
“子軒我問你，爲何低窪處多是良田？”陶婉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這低窪處的良田多爲河水衝擊形成。河水中的淤泥營養豐富，所以多爲良田。”雖然秦煜是書生，但這些知識，他還是知道的。
“那不就得了。”陶婉芯手一攤，“所以你反着一想，可以得到一個什麼結論啊？如果一旦發了大水，這些低窪處的田地就是最先被淹的地方啊！
“別看這幾年沒有發大水，可天災這種事情，誰能說的清楚？必須要防患於未然啊！等真發了大水再修水渠，可就來不及了！”
秦煜聽了這些話，久久地說不出來了。
竟然是因爲這個原因！
沒錯，正因爲低窪處都是良田，而這些良田一般都被士紳所佔有，若是真遇上了災年，搶險救災的人也會先被這些士紳給弄走，先去保護他們的土地去。
而那些普通百姓的田，就只有等着被淹的份。
如今，東家就是要買這些低窪處的良田，一來是爲了保護更多普通百姓的利益，二來也是爲了修建水渠，抵擋災害的發生。
可是……
“東家，這種事情，不應該是您來管的。各地有各地的官員，你替他們做了，他們豈不是就沒有什麼作爲了？而且等於還平添了他們的功績。更何況，就算他們不作爲，上面還有陛下呢，您掏着自己的錢，辦着國家該辦的事……”
秦煜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曾經他只是一個書生的時候，也義憤填膺過。怨恨許多官員的不作爲，併發誓如果將來自己當官了一定要勤政愛民之類的如何如何。
可後來隨着年紀增大，他也逐漸成熟。他現在漸漸地也明白了，那些官員就算是想有作爲也沒什麼辦法。畢竟那些地方官員動不了那些地方士紳，在他們面前是舉步維艱。
秦煜自己也努力想過他有沒有什麼辦法，最終什麼辦法也沒有想出來。
如今看來，只有自己東家的這種看起來最笨最蠢的方式，是唯一的辦法。
沒法強取豪奪你們的地，那就買唄！買了我再建水渠！
可是秦煜因爲做了陶婉芯這麼久的管家，所以凡事也都自然而然地從陶婉芯的角度去出發。
“無所謂，格局大一點。”陶婉芯擺擺手，“留着那多錢有什麼用啊，不如干點事情。雖然說是會佔用不少良田，但如今有了地瓜了，地少了一點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聽到這個“格局大一點”，秦煜就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是啊，東家不僅僅是一個商人，她還是太子妃呢！
秦煜倒是覺得，東家身爲太子妃，都已經開始在做皇后該做的事情了，她已經把整個國家都抗在身上了。
既然東家決心已定，秦煜就只能幫着她了。
想了想，秦煜說道：“東家，雖然說冬天人閒，但是卻並不是開挖的好時候。
“冬天土地凍的比較硬，開挖修建的話會更加費勁的。”
陶婉芯一聽，覺得也有點道理。雖然她很想早一點將水渠給修建好，覺得這樣最保險，但既然冬天不適合動工，那就讓大家先好好清閒清閒，等天稍微暖和點了再說。
人一臨近過年，就變得什麼都不愛幹，將事情都推到了年後。陶婉芯把重要的大事都推給了自己的徒弟，自己還是有點空閒的。
於是那幫士兵算是倒了黴了，陶婉芯又有時間操練他們了。
不過士兵現在不需要她全天盯着，所以除此之外，陶婉芯還決定隨手做點小玩意，等年後說不定可以開個新店，再做個新生意。
所以時間就這樣慢慢地消磨了過去，一轉眼就要過年了。
陶婉芯如今嫁入了皇家，雖然喫宮宴的時候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跟鳳稷坐在一起，再也收不到紈絝值了，但是這也意味着喫完了這頓飯，她就不能跟父親和哥哥們一起回家守歲了。
她要留在宮裏，跟皇上皇后一起過年了。
皇宮裏過年顯然是更熱鬧一些。
畢竟皇上那麼多嬪妃和子女，今日都聚集到一起了。
說是聚在一起閒聊，等着時辰到。可是這皇宮中的閒聊，能是真正的閒聊嗎？
本來大過年的說話就講究，這裏又是等級森嚴，說話更是小心翼翼，表面上看起來其樂融融的氣氛，實際上是尷尬彆扭極了。
除了皇上和幾個小皇子，這裏大部分都是女人。陶婉芯覺得面對這些人，還不如讓她到朝堂上去面對那些大臣呢！
大臣還能罵一罵，這些人能幹什麼？
無聊的陶婉芯眼珠子一轉，突然就想到點好玩的事情了。
她突然清了清嗓子，聲音還不小，一看就很做作。不過她這一咳嗽，也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陶婉芯這才慢條斯理的，從隨身的荷包中掏出了一面小鏡子，接着又拿出了一樣東西來。
那是一隻手指頭粗細和長短的小瓷管，上面還畫着精美的花鳥，管口上塞着一隻小木塞。
陶婉芯把鏡子塞到了鳳稷的手裏，讓他幫忙拿着。鳳稷就一點也不推脫，老老實實地拿着了。
衆人看到這一幕，不少人都是隱蔽地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