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不妨事。”上官令道,“但凡有人出價,我是來者不拒。”
亥言心裏道,此人果然臉皮夠厚,也真是見錢眼開。這天下之大,還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對於上官令所爲,羣雄一直就看不慣,也盡皆遠之。而上官令一向獨來獨往,特立獨行,也並不在意。
唯一例外的是令虛道長。
因爲,在眼見上官令數次出手之後,令靜道長也不得不承認,以上官令的身手,的確是四象陣法之一的不二人選。
所以,一有閒暇,他就會與將四象陣法的奧妙傳於上官令。
眼看二月已近半,汴京那邊也終於傳來了羣雄期待的消息。
據丐幫弟子回報,金軍大營裏,已經有車馬整裝待發,似乎有北歸的跡象。
聞聽金人要撤,羣雄也頓時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不過,羣雄此時也並不清楚,官家是否就在這隊要北撤的金軍中。
果然,兩日之後,丐幫弟子又傳回了消息,這隊準備北歸的金軍是以馬車牛車爲主,足有上千輛之多。據丐幫弟子打探,車上所載多是書籍禮器。
原來,在金人搜刮汴京城內的金銀和女人的同時,他們也沒有放過城內的書籍。
在將官家趙檀扣爲人質之後,金人就索要了書錄,憑着書錄,金人不僅將宋室族親一網打盡,無一遺漏,也索取京城全部藏書及印版。
在開封府交給金人的名錄裏,太上皇的後宮除了有五名后妃之外,還有嬪三十一人,寵婢四十一人,婢六十七人,皆有名有姓,也皆是恥辱的籌碼。
而那些浩如煙海的藏書,曾經是這個王朝燦爛文化的象徵,如今也成爲恥辱的標誌。
金人的確也需要這些書。他們雖然在戰場從來就瞧不起宋廷,但在國家制度卻一直效仿宋制,甚至在文化上亦多有仿漢之禮。
這些典籍不僅可以幫助他們制定規章制度和禮儀,更是他們自認得承大統的標誌。
而主持這項工作的不是別人,正是有着一半漢人血統的七王子完顏傑律。在他眼裏,這些經史子集纔是這個王朝的根本,纔是諸夏之地真正的不朽之道。
話說,一日之後,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果然離了汴京,直趨河北而來。
要不要截殺這支金軍,羣雄卻有了不同意見。
豐赫揚、賀連山等人以爲,一旦襲擊了這支金軍無疑會打草驚蛇,讓金人有了戒備,以後再想突襲北歸的金人隊伍就更難了。
“這支金軍明顯是探路的,爲的是試探我等的虛實。”賀連山道,“一旦遇襲,金人必然加強戒備,那救官家一事怕就更難了。”
對於賀連山之言,令虛也沒發表意見,而是望向了亥言,“小師父,你意下如何?”
亥言看了看衆人,見大家都一時無言,這纔開口道:“賀掌門所言,這支先行金軍是爲探路而來,小僧以爲確是如此。”
“哦。”令虛稍覺意外,“小師父也不同意截殺此隊金軍?”
“不。”亥言突然話鋒一轉,“小僧倒以爲,這隊金兵非截不可。”
“這是爲何?”賀連山急了。
“這隊金隊此來爲探虛實不假。”亥言道,“但說句得罪諸位的話,金人要探的並非各位,而是康王。”
令虛微微頷首,卻也沒接話。
“一旦這隊金兵一路安然無恙,金人必以爲康王怯戰。”亥言接着道,“到時,汴京城的金國大軍勢必沿此路北歸,十餘萬之衆,我等豈有可趁之機?”
“小師父的意思是?”靜覺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諸位皆身在軍中,想必也已知道,宗澤將軍日前在開德府連戰連捷之事吧?”
衆人皆點頭。
“若是宗帥在東,我等在西,於河北黃河一線皆有動作,那金人會如何?”亥言問道。
“那金人勢必要避開河北,取道河東北歸。”令虛終於接話了。
“道長所言極是。”亥言心裏道,終於有明白人了。
“你是說金人會避戰?”靜覺又問道。
“倘若道長是金人主帥,你會如何?”亥言沒有回答靜覺的問題,反而轉向令虛問道。
令虛又捻了捻鬍鬚,沉思了片刻才道:“若是貧道爲帥,勢必以可戰之兵出擊河北,以牽制宋軍,而不戰之兵則取道河東北歸。”
“何爲可戰之兵,又何爲不戰之兵?”靜覺追問道。
令虛望着亥言笑而不語,明顯是等着這小和尚來回答。
“金兵善戰,自然是可戰之兵。”亥言也不客氣,“但北歸的金軍卻已有不可戰之兵了。”
“此話怎講?”
“金兵來時如餓虎飢狼,但如今汴京城破,宋帝投降,金兵已是滿載而歸。”亥言道,“試問,一支金銀錦帛在手,女色在懷的軍隊又怎會戀戰呢?”
“小師父的意思是,我等先襲殺這支探路的金兵,以虛假聲勢,再迫使金人分兵北歸,到時再下手。”靜覺道。
“對。”亥言點了點頭,“而且,若我所料不差的話,官家等人必在取道河東的這路金兵之中。”
“既然如此,那就幹吧!”豐赫揚道。
“好了,生意又來了。”上官令則悠然地起身,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