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小師父賜名。”鍾老七也是一臉興奮,“自古神兵皆有名號,此槍既已得名,日後必將名傳天下。”
亥言此時卻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僧也是聽鍾大哥所言,才偶得此名。況且若無鍾大哥神作在前,也只是有名無實。”
“不過......”亥言突然想起來什麼,“這還有一支,小僧可一時也無名可起了。”
亥言如此一說,鍾老七反而笑了。
“小師父怕是誤會了。”鍾老七道,“這另一支槍頭是在下準備贈與李大人的。”
原來,鍾老七素知李彥仙也慣使一杆長槍,所以纔打造了兩支槍頭,只不過給李彥仙的這支是按尋常尺寸打造的。
“我的?”李彥仙又驚又喜。
接過另一支槍頭,李彥仙仔細地端詳着,除了槍刃略短之外,和那支瀝泉一模一樣,寒氣森森,雲紋若現。
此時,柳如煙站起身來道:“奴家斗膽,願爲李大人此槍起個名字,如何?”
“柳娘子文武雙全,堪稱天下罕有,能得娘子賜名,在下求之不得。”
夜襲金營一戰,李彥仙已看出柳如煙必是飽讀詩書,心下自然樂意。而且他言語中的“罕有”兩字,是因爲此女子文武雙全本已難得,居然還如此絕色。只不過,當着衆人之面,他不便明言罷了。
只見柳如煙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後朱脣輕啓道:“昔時唐朝宰相李嶠曾在一首詠戈詩中寫道,『曉霜含白刃,落影駐雕鋋』,我看,此槍就名‘落影’如何?”
“嗯!鋋,意爲矛戈,也正是長槍之意。”亥言生怕武松聽不懂,趕忙道,“落影之槍,好意境,好名字!”
李彥仙回味了片刻,亦是頻頻點點:“好!果真是好名字。柳娘子手中有長劍,胸中有萬卷,在下自嘆不如。”
“李大人折煞奴家了,大人爲國戍邊,豈是我一小女子可比。”柳如煙道。
一時間,衆人又舉杯暢飲,賀神兵得遇正主,也賀神兵名至實歸。
宴至亥正時分,衆人方纔散去。
翌日一早,武松四人啓程而去,李彥仙和鍾老七特意送到城門口,依依惜別。
出了陝州,武松四人一路向東。因爲擔心遭遇金兵,衆人也避開了大路,取山路前行。三年多前,柳如煙曾於此北上燕雲刺殺金官,所以識得不少山路,此時也正好排上用場。
不走大路,除了影響趕路的速度之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不易找到客棧投宿。不過,對於慣於行走江湖的衆人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尋一處山嶺露營便是。
不住客棧,除了找不到沽酒的地方略有遺憾之外,亥言卻是樂在其中,在山間帶着翠荷捉魚打獵,倒是更加快活。
出城之前,柳如煙特意問李彥仙討了一副弓箭,也正是想好了打獵之用。不消一會兒功夫,柳如煙已經拎着一隻野兔和一隻山雞回來了。
“君子六藝,柳娘子看來是樣樣精通。”亥言笑呵呵道。
“這也是師父所授,不學不行啊。”柳如煙回道,“不過,藝多不壓身,這不,此刻不是就有野味可吃了。”
“嗯。有兔有雞,不過我還是想喫娘子烤的魚。”亥言一邊說着,一邊招呼翠荷道,“走,小丫頭,我帶你捉魚去。”
武松此時已經生好了篝火,柳如煙則用長劍開始料理那隻野兔,劍法依然精妙。
“煙兒,爲兄有一事相求。”武松撥弄着篝火,像是無意卻似有心地說道。
“哥哥再別如此客套了,有事直管說便是,再如此,奴家可惱了。”柳如煙故作生氣道。
“好好。”武松道,“爲兄只是在想,那兩杆槍皆有了名字,我這對戒刀亦非凡品,是不是也該有個名字纔是。”
柳如煙抿嘴一笑,“奴家以爲是何事,原來哥哥是在爲戒刀鳴不平啊。這還簡單,奴家爲哥哥起一個便是。”
柳如煙手裏未停,卻是眉間輕蹙,陷入沉思。
火光之中,武松望着柳如煙,一時竟有些癡了,像是在癡等着刀名的答案,但一直沒有答案也甚好......
片刻之後,柳如煙俏臉一動,“奴家此劍名號秋火,那哥哥的這對戒刀就叫冬淵吧,如何?”
“冬淵?是冬日深水之意嗎?”武松怯怯地問道。
“對,這對戒刀乃雪花鑌鐵所造,已自帶冬意,而哥哥武功蓋世,此刀在手,其威深不可測,猶如寒淵深潭。”柳如煙道,“再者......”
言至此,柳如煙突然低眉道:“再者,奴家是秋水,哥哥是冬淵,豈不正好......”
“秋水,冬淵......好,甚好!”武松嘴裏唸叨着名字,臉上泛起笑意。
“我這對戒刀也有名字了。”眼見亥言和翠荷拎着幾尾魚回來了,武松忙不迭地對亥言道。
“叫啥?”亥言問道。
“冬淵!”
“哦......”亥言眉毛一挑,“秋水配冬淵,妙極,妙極。就是有些冷得緊。”
說着,亥言故意裹緊了衣袍,嘴裏還發出瑟瑟之聲。
“小和尚,你可還想喫烤魚?”柳如煙一聲嬌嗔,杏眼一立。
“娘子莫怪,莫怪。小僧就是說順了嘴,不冷,一點兒都不冷。”亥言連忙滿臉堵笑,舔着臉把魚遞到了柳如煙跟前。
烤兔子、烤山雞,還有烤魚,這一頓山間野味着實豐盛,甚至有些多了。好在衆人趕了一日的路,胃口大開,一點沒有浪費。
亥言從嘴裏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根魚刺,扔進火裏,然後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
“若是每日都能喫上柳娘子做的菜,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亥言一邊說着,一邊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武松。
柳如煙低頭一笑,沒有搭理他,翠荷卻馬上接道:“若是讓你變成小狗,你可願意?”
“哎,柳娘子文能吟詩作賦,武能除暴安良,還弄得一手好料理,真是世間難得。只可惜......”亥言故意停下嘆了口氣。
“可惜什麼?”翠荷追問道。
“只可惜,身邊那個小丫頭卻好不曉事,牙尖嘴利,刁蠻無理......”亥言搖着頭道。
“你這小和尚,看我不打你!”翠荷一聲嬌嗔,起身就衝向亥言。
亥言撥腿就跑,翠荷不依不饒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