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這山中野炊,自有一番樂趣。”肖真樂道。接着就端起竹杯飲了一口。
水酒入口,淡是淡了些,卻清甜順滑,肖真忍不住又飲了一口,將杯中酒乾了。
“大官人好酒量,來,我武松也敬你一杯。”武松說着,端起酒杯,一連幹了三杯,連呼好酒。
肖真見狀,又陪了一杯。
酒,其實算不上好酒,就是些附近村莊自家釀的村酒。柳如煙只花了不到三十文錢,就裝滿了五隻羊皮水囊。
但對於肖真而言,自從離開了汴京城,他已經好幾個月沒嚐到酒的滋味了。此時,酒的優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喚醒了那種幾乎已經遺忘的味覺。
肉香酒甜,衆人皆頻頻舉杯,肖真亦是來者不拒,徹底放飛了自我。
只是肖真不知道,這村酒入口清甜,看似寡淡,其實卻後勁十足。肖真自認酒量也不差,卻已經不知不覺醉了。
“諸位身手不凡,斬殺那金賊如砍瓜切菜一般,真是讓本......本......”
兩隻野兔尚未喫完,肖真已有些語無倫次。恍惚間,他彷彿又回到了那繁華的汴京城,縱馬飛馳在馬球場上......
待肖真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禪房的榻上。
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依然有些昏昏沉沉。他只是隱約記得林中的野炊,有酒有肉,喝得少有的痛快。至於自己何時醉倒的,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如何又回到此處,卻完全不記得了。
肖真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向腰間摸去,直到手及之處摸到了那枚玉佩,這才鬆了口氣。
他擡頭望窗外望了望,天色依舊明亮,卻不知自己這一睡究竟睡了多久。
山野小寺之中,一場從未有過的宿醉之後,肖真突然覺得有些恍惚。他端起桌上的那碗水,猛喝了幾口,泉水清洌,令他清醒了些。
又呆坐了片刻,肖真終於打定了主意,決定去尋那羣江湖人士。
因爲他知道,僅憑自己很難到得了應天府,隨時可能再次落入金兵手中。而若是到不了應天府,他流亡的日子也不會徹底結束。
肖真整理了一下衣襟,下了榻,推門走了出去。
肖真剛剛走到後院,就看到一幕令他喫驚的景象。
只見客堂前的空地上,武松正打着一套醉拳,身形飄忽,卻似虎躍山林。
醉拳,肖真也曾在汴京的御拳館見人打過。但武松的醉拳,卻完全不同。
因爲,武松身形過處,拳風所及,一丈之內如狂風乍起,捲起地上的落葉飛旋,震得旁邊的榆樹枝葉亂顫。
難怪旁邊觀戰的一衆人皆離開三四丈開外。
武松的身手,肖真在桃林中見過,那一刀劈死三名金兵之作,已讓他驚爲天人。而眼前的景象,只能讓肖真感嘆,此人徒手之力竟如刀舞槍落,真是無風亦能起浪,舉手便化風雷。
“好!好手段!”肖真不禁叫出聲來。
聞聽有人喝彩,武松連忙收了拳勢。
“讓大官人見笑了。”武松拱手道,“不知大官人酒醒了沒有?”
“慚愧,慚愧。”肖真迎上前去,也還了個禮,這回身子倒是向前欠了不少,“方纔多有失禮之處,還請大俠多擔待一二。”
只是喝了一頓酒,這肖真的態度突然謙遜了幾分,柳如煙見此也是微微一笑。
“大官人哪裏話,也是怪我等事先忘了告訴大官人,這村酒喝起來寡淡,但卻是力道十足。”柳如煙道,“再被山風一吹,極易醉倒,讓大官人受罪了。”
“哈哈,不打緊,不打緊。”肖真擺了擺手,“酒臥山間寺,杯中日月長,人生又難得幾回如此,也不失爲一樁美事。”
“大官人莫非是想留在這山中,不去應天府了?”上官令也走了過來。
“能在此處得遇諸位好漢,又承蒙搭救,實乃本官之幸。”肖真道,“本官只是以爲,諸位武藝高強,一直留在這山野中怕是有些屈才了。”
“大官人的意思是......”上官令道。
“哦,我的意思是,諸位是否想過爲朝廷效力?”肖真試探道。
“朝廷?誰家的朝廷?”武松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