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沒有接話,而是緩緩地走出了房間,來到城樓欄杆邊上。放眼望去,滿目銀裝素裹,山舞銀蛇。
片刻之後,柳如煙突然手往腰間一探,瞬間已將春望握在了手中。
接着她轉身掃了一眼,一挽手中春望便朝門邊的一根樑柱削去。
一時間,手中短劍已化爲一支鐵筆,在樑柱上筆走龍蛇,木屑飛濺。
亥言和武松一見柳如煙拔劍,便已經走出了門外,立在一旁看着她以劍題詩。
待柳如煙收劍停下,那樑柱之上已經留下了四行字。亥言繞着樑柱轉了一圈,也終於確認這是一首七言絕句。
題詩曰:
雪落孤城三尺寒,
劍出紅袖鍔如嵐,
山隱水滯家何在,
漫卷旌旗血未乾。
亥言念罷,不住地點頭:“娘子心中真是有百萬雄兵啊,只此一首便足以讓天下無數男兒汗顏。”
“小師父言重了。”柳如煙道,“奴家也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武松也一臉認真地看着樑柱上的題字,詩,他自然是半懂不懂,但柳如煙這劍法他卻看得明白。
這樑柱上之字,不僅入木深達半寸,且深淺均勻,字跡工整,彷彿如同石鑿刻字一般。而且,這四行二十八字,乃是一氣呵成。
單就這份功夫,也足以讓天下男兒汗顏,與之比肩怕是也沒有幾人。
“詩好。但劍法更好!”武松也讚道。
三人正說着,突然一名士卒奔上了樓來。
“啓稟二郎,城牆下有人要求見。”士卒拱手道。
“哦。”武松問道,“可知是何人?”
“來人未說,只是點名要見主事之人。”士卒回道。
“那可曾說尋我做事?”武松又問道。
“有,說是??來投軍的。”士卒道。
“投軍?”聞聽此言,武松也陡然一愣,“人現在何處?”
“好。”武松隨即起身往城樓下走去,柳如煙和亥言也覺得好奇,自然跟了過去。
武松剛走到城牆的石階口,擡眼向下一看。好傢伙,這城門處居然站滿了烏壓壓一邊,粗略一看少說也有四五百人,皆是百姓打扮的成年男丁。
看着眼前的景象,武松也有些喫驚。
待他剛走下石階,來到城門前,一名個頭與他相仿,滿臉留着大鬍子的黑漢子已經迎了上來,低頭便想跪拜。
“這可使不得!”那黑大漢剛跪到一半,膝蓋尚未着地,就被武松一把托住,把他又託了起來。
“草民見官,豈能失禮。”說着,那黑漢子又要往下跪去。
一個偏要跪,一個偏不讓跪,二人頓時較上了勁。可武松如今之力天下誰人可比,他暗自雙膀一用力,便將那黑大漢託在原地,再也俯不身去。
不過,這一較勁,武松心裏也是一驚:這漢子力氣着不小啊,看來有些手段。
“這位好漢,我並非什麼是什麼鳥官,只是爲了殺金賊而來。”武松道,“你不必如此。”
黑漢子自然也已經領教了武松的厲害,更加佩服得五體投地。
“那就對了,小人不才,還有些力氣,願隨好漢共討金賊。”那黑漢子道,“還有我身後這些兄弟,皆願與金賊一戰。”
“好!敢向好漢高姓大名,做何營生?”武松問道。
“小人姓高,大夥兒都叫我高老四,小人是個打鐵的。”黑大漢回道。
“那你身後這些兄弟呢?”武松又問道。
“哦,他們皆是城中的百姓,只是平時皆好些拳腳。”黑大漢道,“不怕好漢笑話,當初金兵來時,我等也有奮起反抗之心,可宋軍自己都跑了,我等草民又能如何。不過,今日得見好漢,知道好漢不懼金賊,我等也豁出去了,願與此城共存亡。”
“對,和金賊拼了,拼了。”一時間,黑漢子身後的人羣也暴發出一陣陣吶喊,羣情激昂。
“好好好。”武松臉上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