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原中統蘇滬區上海分區行動隊副隊長歸益穠在內的十餘名特工總部的特工,盡皆倒在了血泊中。
歸益穠中槍最多,他的胸膛幾乎被打成了馬蜂窩。
小猴子重點照顧了此人。
這個人在死去的時候,他的眼眸是驚恐的,驚恐中帶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不敢相信、無法理解程千帆竟然敢痛下殺手!
程千帆怎麼敢的?
這是歸益穠腦海中最後的意識。
小池剛纔一直在注意宮崎健太郎。
他看到宮崎健太郎在喊出‘f吉!,的時候,英俊的面容甚至因爲過度亢奮而有些扭曲和猙獰,彷彿眼眸都在發光,嗜血的光芒!
小池輕笑一聲。
宮崎這個傢伙是極度推崇大和乃最高等民族的,對中國人極度鄙薄,言必稱‘支那,,在宮崎健太郎的眼裏,支那人就連呼吸都是錯的。
不過,因爲長期只能假扮中國人程千帆,這使得宮崎健太郎不得不生活在滿是中國人的環境中,甚至不得不和顏悅色,乃至是拍馬迎合。
這種生活和工作環境對於宮崎健太郎來說不啻於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小池相信,宮崎健太郎的內心裏住着殺戮的魔鬼,這個傢伙渴望殺戮,渴望如同帝***人肆意屠戮中國人那般暢快宣泄。
特工總部這些人確實是投靠帝國的中國人,但是,在宮崎健太郎的眼中,他們本質上和那些反抗帝國的支那人沒什麼不同!
主子殺狗取樂,有什麼不對嗎?
程千帆雙手揹負在身後,靠進前看那滿地的屍首,眼眸中並無絲毫的懼怕和厭惡,相反是一種津津有味的樣子。
他身體微微前弓,看着死不瞑目的歸益穠。
程千帆一伸手一把短槍放在他的手中。
短槍入手,程千帆立刻便知道不是自己用習慣的勃朗寧手槍,他看了一眼,是一把南部手槍。
侯平亮正收回之前準備遞過來的槍。
程千帆手中的短槍是小池遞給他的。
「多謝。」程千帆微笑着,接過手槍,關閉保險,直接砰砰砰……將歸益穠的腦袋打成了爛西瓜。
「我討厭這雙眼睛。」程千帆將手槍還給了小池,說道。「程副總可是過癮了?」小池微笑着,語帶雙關問道。「過癮了!」程千帆活動了一下肩膀,十分放鬆的樣子,笑容燦爛,「可惜了,這種機會不多。」
小池拍了拍宮崎健太郎的肩膀,並未多說什麼,表示理解。就在此時,一名特高課的手下跑過來,在小池的耳邊低語一番。
程千帆看向小池。
「中尾說,後門有人聽到槍聲後逃跑了。」小池對宮崎健太郎說道。
「確定是聽到槍聲後沒有進來查看、支援,反而逃跑了?」程千帆問道。
「是槍響後逃跑了。」小池笑道。
程千帆也是輕蔑一笑,「重慶的人,天性如此怯懦。」他掃了一眼血腥味濃厚的院子裏,「池老闆,今天的事情多謝了,善後就麻煩池老闆了,我不便久留。」
「放心吧。」小池同「小程總,握手,「我們有熟練的處理辦法,不過也需要程副總安排人幫忙應付一下巡捕房。」
程千帆看了侯平亮一眼哈哈大笑,他上前拍了拍侯平亮的肩膀,「跟着帆哥我也算是見過大場面了,這算什麼?」侯平亮沒說話,咧嘴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強
。
程千帆從店面前臉出了鐘錶行。
看到他走出來了,斜對面的巷子裏一輛小汽車很快開過來。
「帆哥!」司機大頭從車上下來,恭敬鞠躬。
小汽車的邊踏板上的兩名持槍的手下也跳下來,警覺的注視着四周。
程千帆微微頷首,他瞥了一眼,注意到恆豐鐘錶行對面的馬路邊上,一輛小汽車安靜的停在那裏。
在小汽車不遠處的牆角,還有好些輛洋車子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裏。
他心中一動,猜測這應該是特工總部的車輛和行動工具。不管車裏有沒有人,是誰在車裏?
此事已經告一段落,不可再動手了。
他並未做停留,直接上了自己的小汽車,「回巡捕房。」
「是!」
大頭回到小汽車駕駛室,啓動車輛。
兩個保鏢也分別上了左右車門邊踏板,手握短槍,表情嚴肅且兇狠的環視周邊環境,一幅準備隨時拔槍射擊的姿態。看着程千帆的座駕遠去,蘇晨德這才從恆豐鐘錶行斜對面的亨達利鐘錶行出來。
是的,恆豐鐘錶行的斜對面就是上海灘最大兩個的鐘錶行之一的亨達利。
蘇晨德目光閃爍,他的手指下意識的連連搓了搓,這是他在驚恐之下的習慣表現。
聽見恆豐鐘錶行槍聲大作後,蘇晨德第一反應不是帶着手下衝進去支援,而是吩咐手下掩護他迅速從車子裏撤離,來到了亨達利鐘錶行內躲避。
之所以沒有開車撤離,而是留在附近,並非他蘇某人多麼勇敢。
蘇晨德在槍聲大作的時候便判斷中計了:
他的手下會開槍,但是,應該多半是零星的槍聲,不會如此密集的槍聲。
這甚至不是對射的槍聲,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中埋伏了。判斷這是一個陷阱,蘇晨德立刻覺得乘車離開也不安全了,他擔心會被中途截停刺殺。
蘇晨德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躲進了亨得利鐘錶行。
汽車則是留在原地吸引對方注意力。
不過,剛纔看到程千帆安然無恙的從恆豐鐘錶行出來,並且看了汽車一眼,蘇晨德嚇得一身冷汗。
他意識到自己剛纔的選擇是錯誤的:
他應該安排手下將車子開走的。
「蘇長官,要不要進去看一看?」身旁的手下低聲問道。剛纔恆豐鐘錶行裏響起了一陣槍聲,程千帆此人竟然全乎全尾的出來了,這可不是好徵兆。
「上車。」蘇晨德說道。
「蘇長官?」手下驚訝的看了蘇晨德一眼。
「開車,去最近的電報廳打電話。」蘇晨德面色陰沉,「出事了。」
回到汽車上,他的臉色愈發難看,還在喃喃自語,「程千帆,他怎麼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