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水面容一肅,“是。”
隨着李萃羣的一聲令下,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開始忙碌起來。
李萃羣站在窗邊,手指壓下百葉窗的窗頁,目光盯着外面。
七十六號裏有兩幢主樓,東樓是丁目屯和他居住與辦公之處。
西樓用作辦公。
胡四水站在院子裏,一隊人從西樓快速跑出來集合。
此時此刻,一名身材略粗壯的中等個子男子從西樓裏面色嚴肅的走來,徑直走向胡四水。
李萃羣的面色陰沉下來,他看到胡四水正在竭力向此人進行解釋,卻因爲言語不通有些費力。
哼!
李萃羣冷哼一聲,拿起辦公桌上的話筒,“是我。”
“李副主任。”電話那頭趕緊恭敬說道。
“去告訴內田先生,是我批准的抓捕行動。”李萃羣說道。
“是,李副主任,我這就過去。”
……
李萃羣放下話筒,再度來到窗邊,看到翻譯從西樓跑出來來到內田的身邊說了什麼,內田這才點了點頭跟隨翻譯離開。
待內田的身影從院子裏消失,沒入西樓後,李萃羣面色陰沉,慢慢地升起了百葉窗,卻也並未完全升起,只是升起到了一半。
“主任。”董正國突然開口說道。
李萃羣看了董正國一眼,目光有探尋之色。
“正所謂兵貴神速,屬下剛纔默計了一下,胡隊長因爲內田先生的詢問,不得不耽擱了大約兩分鐘的時間。”董正國說道,“特工行動,時間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兩分鐘的時間足以使敵人處理很多事情了。”
內田是日本人派駐在七十六號的顧問。
所謂顧問,顧名思義是日本人那邊派來指導特工總部的籌建工作的。
這是一個非常寬泛的職責,因爲並未明確,反而使得內田在特工總部內部有着不小的權力,什麼事情都可以管一手。
就拿剛纔來說,胡四水集合手下準備外出行動,內田便急急忙忙來查問一番。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李萃羣微微頷首,“這件事我會同內田先生好好溝通的。”
李萃羣早就對內田頗有微詞。
很顯然,內田的存在,使得特工總部處於日本人的隨時監控之下。
最重要的是,雖然日本人是以特工總部籌備階段需要他們的指導爲由安排內田帶人進駐七十六號的,但是,李萃羣擔心此事會成爲定製,甚至於日本人會變本加厲。
如此的話,特工總部要做什麼,都需要受到日本人的監督,可謂是毫無祕密可言。
最好是在此事徹底定性爲規矩之前,便想辦法消除,最起碼也要盡力減弱日本人的這種監督行爲。
有些時候,必要的反抗是要有的,不然日本人只會變本加厲。
……
“軍統安排老邢跟蹤那兩個人……”李萃羣沉吟說道,“搞清楚那兩個人的身份了嗎?”
“平鹿昌沒有告訴老邢更多情況,只是吩咐他盯着那兩人,尤其是他們拎着的黃銅色的箱子。”董正國思忖說道,“屬下有一個猜測。”
“說說看。”
“箱子的情況查到什麼了?”李萃羣微微頷首,問道。
“剛纔吩咐下去了,已經安排正在查了。”董正國苦笑一聲說道,“屬下才被放出來……”
“辛苦了。”李萃羣欣慰的點點頭,說着又掃了一眼董正國身上的傷情,哼了一聲,“程千帆太過分了。”
他擺擺手,“正國且須多注意身體,我批條,你去領一些津貼,買些補品調養。”
“謝謝主任。”董正國感激說道,“主任體恤,正國感激不盡。”
“那個費佲,已經死了。”李萃羣說道。
“死了?”董正國大驚,“怎麼死的?”
“程千帆下令逮捕此人。”李萃羣說道,“這個人被抓捕後找機會自殺了。”
“竟然死了。”董正國露出思索之色,“主任,看來程千帆也看出來費佲是有問題的。”
他看着李萃羣,“他想要把這個人控制在手裏,所以沒有同意我們把人帶走。”
“你想多了。”李萃羣搖搖頭,“程千帆當時首先想的是要爲巡捕張目,這個人啊,小算盤打的精明的。”
他冷哼一聲,此事略一琢磨他便看出了程千帆的如意算盤,這是踩着他李萃羣的面子來豎立爲巡捕撐腰的形象呢。
至於說要將費佲控制在他自己的手中?
李萃羣猜測程千帆也許有這個考慮,但是,絕對不是首要的考慮,不然的話,直接在當時安排人隨後祕密逮捕費佲就是了,但是,他得到的情報是程千帆是過了兩個多小時才下令手下祕密逮捕費佲的。
這說明,程千帆極可能是後來才突然意識到費佲有問題的?
……
“那個費佲,安排人調查一下。”李萃羣沉聲說道,“老邢應該是查到了什麼重要的情報,這個人主動跳出來行此滅口之事……”
他看向董正國,“老邢是如何通知你們的?”
董正國也是露出懊惱之色,“老邢祕密報告說軍統安排他盯着一個重要目標。”
他思索說道,“老邢說他那邊已經盯死了對方,我這邊便帶了弟兄們去和老邢在老地方見面,準備先下手爲強,搶在軍統前面拿下那兩個人,誰能想到我們剛到地方,我正準備祕密和老邢碰頭,就看到老邢被人開槍打死了。”
“爲什麼不提前告知那兩人的藏身地址?”李萃羣皺眉問道。
“這個老邢貪財無比,每有重要情報,必然先見到錢才吐露真章。”董正國氣憤無比說道,“死要錢的混蛋,重慶方面淨是一些這樣的……”
說着,說着,董正國閉嘴了。
“平鹿昌那邊交給你親自審訊。”李萃羣說道,“這個人應該知道更多情況。”
“明白。”
看到李萃羣拿起了辦公桌上的文件,董正國識趣的告退。
李萃羣看到董正國輕輕的將辦公室的房門帶上,又垂下頭看文件,卻是很快又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露出一絲思索之色。
程千帆爲何會時隔兩個小時才突然下令祕密抓捕費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