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信紙,後面一頁是鄭悠然提出的條件,她可以冒着生命危險回來講述當年發生的事,甚至可以在衆朝臣面前說蕭玥想讓她說的話,只是希望蕭玥可以答應提供她和白蓉珠庇護,扶持白蓉珠坐穩西涼國國君的位置,並且免除西涼國二十年的歲貢,讓西涼國百姓得以在內亂之後有休養生息的機會。
同樣,她們二人作爲依附者,會一心忠於蕭玥,忠於大魏,絕不會讓西涼國成爲禍患,讓西涼成爲魏朝和滇國之間最堅固的防線。
蕭玥將手裏的信件全部看完,不僅心生感嘆,,她很會抓住機會,也知道如何展露出優勢,爲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現在西涼國國內正值權力更迭,和以往不同,這一次西涼國國內的王位爭奪,直接關係到了西涼國最後是臣服於魏朝,還是成爲滇國的友軍,甚至到最後成爲梁朝的屬國。
魏朝和梁朝之間並不直接接壤,中間所間隔的數個小國成爲了彼此隔離的一個天然屏障,在沒有實力吞併對方的前提下,這些屬國的所有權就成爲了決定以後戰機的關鍵因素,尤其是如今朝內不穩,這些小國是否安寧,對於魏朝來說變得更爲重要。
對於蕭玥來說,只要解決掉西涼王后這個滇國人,扶持西涼國的任意一位王子都可以解決掉西涼國內鬥這個問題,但是對於魏朝的一國之君來說,她需要考慮的範圍就變得很廣,扶持一個可以把控的,且忠心於梁朝的白蓉珠遠比將那些立場不定的西涼王子更爲有利。
更關鍵的是白蓉珠她還是位公主,若她成爲西涼國君,這對於蕭玥日後表明身份時反而是一件好事。
摺疊起手中信紙,蕭玥轉身走到了萬國輿圖之前,“周齊現在所率領的大軍已經達到何處?”
武騁站在蕭玥身後,回稟道:“大軍已祕密到達與西涼國接壤的雲中城,小部分軍探已經潛入西涼國境內,軍探和暗樁不日便可將西涼國軍事儲備全部探查完畢。”
蕭玥盯着萬國輿圖沉思了片刻,擡腳重新走回桌前,“喜子,研墨,朕要下旨。”
武騁俯身,將桌上平鋪的畫像收起,喜子立馬將一份空白的聖旨在蕭玥面前展開,又爲蕭玥研好了墨。
聖旨下了三份,一份是允諾給鄭悠然和白蓉珠的西涼國王位和免除西涼國二十年歲貢的旨意,這一份會先行送到白蓉珠手中,但是並不會在朝堂上宣讀,待西涼國事了,纔會被公之於衆,不過白蓉珠登上王位的時候,倒是可以拿來壓制一下她的那些兄弟。
另一份是給周齊出兵用的,本次派他出兵西涼,不僅是要平定西涼國內的王位爭奪,還得小心滇國趁機和梁朝禍亂邊境,如今確定要扶持白蓉珠登上西涼國王位,那麼那些不必要的麻煩,就必須解決乾淨。
至於最後一份,是下給守疆大將楊成胡的,楊家忠於正統,不結黨營私,世代駐守邊疆,讓他負責協助周齊安撫兩國邊境百姓,防範滇國和梁朝反撲是最爲合適的,最重要的是,是能夠幫周齊斷絕掉後方可能存在的威脅,大軍在外,糧草車馬,都絕不能出現差池。
完成這些之後,武騁拿着要送去給白蓉珠的聖旨,退下去安排護送的暗衛,喜子將畫像收起,安靜地守在蕭玥身旁。
蕭玥端起茶水,輕輕抿了幾口,突然開口道:“景家那邊怎麼樣了,可有新消息傳來?”
喜子俯身,像是認真回想了一下,“回陛下,景大人最近像是找到了景家嫡系一脈的什麼錯處,至於其他的,是武大人負責的,奴才也不清楚,要不奴才去把武大人替陛下重新叫回來。”
“是朕記錯了。”蕭玥自個揉了幾下眉心,神色間的疲憊又涌了上來,“那日的那個宮女被茗煙安排在那當值去了?”
“回陛下,她如今正跟着茗煙在後面小廚房侍奉。”
蕭玥靠在椅背上,笑了,“宣她過來,讓她給朕捶捶腿,這麼小的姑娘家,做什麼煙熏火燎的活計。”
“是,奴才這就去。”喜子語氣輕鬆,聽起來和之前完全沒什麼區別。
蕭玥看着喜子退出視線,眼底的疲憊直接溢了出來,等到喜子帶着人進來之後,蕭玥已經臥在了屏風後面的貴妃榻上,之前的那抹懷疑的情緒又已經被隱藏了起來。
暢春跟着喜子走到蕭玥面前,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禮,“奴婢參見陛下。”
蕭玥看着這小姑娘,心中不禁有些感嘆,十一歲的小孩子,若放在現代,只不過還是個小學生,在這裏反而要過着這種生活,虛情假意,陰謀詭計,不知道什麼時候命就沒了。
“奴婢給陛下捶腿。”暢春擡頭看向蕭玥,眉眼間都是輕快的笑意。
看着暢春臉上的笑,蕭玥酸楚的心重新變得平靜下來,她閉眼,點點頭,由着暢春給她捶腿。
她自己都身在泥沼中,又那裏能勻得出善意給自己的敵人呢!
喜子緊盯着暢春的一舉一動,絲毫不敢放鬆,瘋子窩裏養不出小白兔,他當年就該斬草除根的。
奉蕭玥的旨意,第二日臨時舉辦朝會,衆臣早早便在宮門外等候,喜子和茗煙伺候蕭玥穿衣之後,由武騁護送前往早朝。
羣臣跪地行禮,蕭玥入座龍椅。
“衆愛卿平身。”
“謝陛下隆恩。”
“前段時間,周齊押送西涼使臣回國,解決西涼王后和滇國合謀一事,昨日周齊突然上奏了一封祕奏,西涼國內王位紛爭日益嚴重,恐滇梁朝此次趁機扶持滇國血脈,朕思慮一夜,覺得此事關係到我大魏邊疆安寧,今日特舉辦朝會,和各位愛卿商議一番。”
蕭玥的幾個心腹昨日就收到了蕭玥的旨意,他們幾個連夜商議了一番,早早想好了今日該如何作答。
身爲兵部尚書,上官俑首先出列,“陛下,西涼國地處戰略位置,歷代君王皆對西涼國王位繼承一事分外在意,如今滇國參與西涼國王位之爭,陛下何不趁此,親自在西涼國諸位王子中挑選一位合適的世子。”
上官俑的話音剛剛落下,禮部侍郎王宏即刻出列行禮,“陛下,臣有奏。”
“允奏。”蕭玥端坐在龍椅之上,語氣不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