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愈下愈大,蕭玥焦急不安地從牀上起身,披上外衣就走到了外殿,守夜的小太監一見蕭玥走了出來,忙趴着行禮。

    蕭玥朝着椅子上一坐,揉着眉心道:“去宣柳清琮進殿。”

    “是。”

    小太監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不一會柳清琮就抱着他的藥箱走進了乾安殿。

    “陛下。”

    柳清琮還沒行完禮,蕭玥就揮手讓他起來,“你來給朕診脈,朕突然心悸難忍,有些喘不過氣。”

    聽到這裏,柳清琮不敢耽擱,急忙起身到蕭玥身邊,拿出脈枕,給蕭玥仔細診斷着脈象。

    仔細查看一番之後,柳清琮撤開了手,“陛下血流加速,可能是因此才引起的心悸,不知陛下是吃了什麼藥嗎?”

    蕭玥微微蹙眉,“朕沒喫什麼。”

    柳清琮又診了一次脈,“那陛下可有多喫臣開給陛下的藥?”

    “朕沒有。”

    柳清琮嚴肅了神情,額頭滲出了冷汗,“還請陛下不要隱瞞,陛下的脈象除了血流加速以外,還有一些其他問題,之前陛下服毒吐血的時候,毒素對陛下身體還是有些輕微的影響,若陛下又不加節制多喫臣爲陛下配的藥,那麼兩成傷害之下,對陛下的身體會有不可逆的傷害。”

    蕭玥手指不耐地敲了幾下桌子,空氣沉默了許久之後,她才繼續開口,“朕知道阿昇讓你盯着朕的病情,但是朕也相信你知道該怎麼說。”

    柳清琮額頭上的冷汗刷的就留了下來,他就知道,若不是因爲過度服藥,絕不會因爲之前的毒藥引起如此嚴重的心悸,之前陛下打翻藥瓶,陛下應該就是爲了藏藥。

    陛下過度服藥留下的隱患,現在在毒藥副作用的影響下徹底顯示了出來,怪不得之前他一直調整藥方,增加藥量,陛下的病情依舊毫無變化,算到底竟然是因爲陛下過度服用丹藥,和他調整藥方之後湯藥彼此相互影響,不僅影響了藥效,還對身體造成了傷害。

    “陛下,臣斗膽進言,是藥三分毒,更何況陛下現在喫的藥本身就和以毒攻毒無異,若陛下再這樣下去,一旦陛下遇到什麼刺激精神之事,之前穩住的病情會全部被崩盤,甚至陛下的精神都會全然崩潰。”

    柳清琮俯在身上,冷汗打溼的衣服貼在他身上,冷的他打了個顫,“陛下應該不想王爺看到您瘋掉的樣子吧!”

    空氣瞬間像是被冷風封住,整個乾安殿直接墜入冰窟,柳清琮戰戰兢兢地俯在地上,額間的冷汗一滴滴留下,而一直保持冷靜的蕭玥也慌了。

    她不想瘋,也不能瘋。

    蕭玥眼睛半闔着,一雙眸子裏溢滿了看不清的情緒,“朕會聽你的醫囑,按照你的要求服藥,只是今天發生的事,朕不希望王爺聽到一個字。”

    柳清琮抒了口氣,狠狠一拜,“臣明白,臣現在就爲陛下調整藥方,先爲陛下梳理心悸。”

    蕭玥面無表情地擺擺手。

    柳清琮隨即拿着藥箱退了下去,過了沒多久,小廚房裏就傳出了一股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藥香味。

    蕭玥經此一事也再睡不着,披了衣撐着傘推門就出了乾安殿,小太監遠遠地跟在她的身後,低着頭跟着她出了乾安宮,停在了一處石欄前。

    急速降落的雨水不停地清洗着着偌大的皇宮,好似要趁着這個機會將這森嚴宮殿裏罪惡與骯髒全部洗掉。

    蕭玥看着雨水匯成水流在石梯上奔涌着,就彷彿看到了她以往的人生。

    年幼時她渴望親情,但是她的親人將所有疼痛毫不留情地朝着她扔過去,傷的她遍體鱗傷,後來她好不容易遇上了秦昇,就在她想着可以報仇之後和秦昇好好過日子的時候,她又從樓上墜下,來到這個世界。

    她和秦昇艱難地相認,爲了給秦家軍洗清被強加的罪名而努力,她想爲秦昇多做一些事,想更加深刻地愛着秦昇,但是她的病情又如夢魘一般把她拉到了泥沼的邊緣。

    她不被命運之神眷顧,她所有的不過只是一個秦昇而已。

    想到這裏,蕭玥狠狠握成拳,她不能瘋,她還沒有和秦昇成親,她還得和秦昇做一輩子的夫妻,這世上誰也不能把他們分開,哪怕是疾病也不可以。

    蕭玥轉身大步朝着乾安宮回去,小太監趕忙追上,等到蕭玥入殿的時候,柳清琮已經把加急熬好的藥送到了蕭玥的面前。

    苦澀的味道不停地朝着蕭玥的鼻子涌去,她緊緊皺起眉,擡手就將藥朝嘴邊送去,不留一滴地喝的乾乾淨淨。

    解決完藥,柳清琮就退了出去,蕭玥剛坐了一會,藥效帶來的睡意就讓蕭玥感覺到了一絲昏沉。她扶着頭躺在牀上,不一會就倒在秦昇的衣服堆裏的,昏昏睡了過去。

    在夢中的無邊黑暗裏,蕭玥覺得自己在無厘頭地到處亂撞,找不到一絲光明,蕭玥越走越亂,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就在她又一次撞在邊緣的時候,一種急速下降的感覺直接擊上了她的腦子,在她以爲自己要被摔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懷抱接住了她,溫暖的感覺喚醒了她的理智。

    蕭玥睜開眼,看着自己懷裏的衣服,迷迷糊糊地把衣服蒙到了自己頭上,緩了一會,蕭玥讓自己重新恢復了清醒,起身喊了下面的人將洗漱的用品送了進來。

    茗煙不知道昨夜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早上剛起來就聽下面的人說陛下昨夜宣了柳太醫,嚇得直接就慌了,來了乾安殿見蕭玥還沒醒,又去找柳清琮問了昨夜的情況。

    柳清琮知道有些話不能說,只得拿了陛下有些風寒搪塞了過去,這也就讓蕭玥一出門就看到了滿滿一桌子驅寒的湯羹。

    蕭玥知道茗煙是擔心她,也沒多說些什麼,只是坐下把那碗薑茶給喝了。

    天空中的陰雲尚未消散,一個侍衛一路跑着到了乾安殿的殿門,急慌慌的跪在了地上。

    “陛下,有一個信使重傷倒在了城門口,他說王爺遭到了刺殺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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