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宣德大帝 > 第二百零九章 平安南(九)
    黃福是個絕頂聰明之人,看到皇帝的密信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國內。皇帝這是在拿安南做國內改革的實驗地呢,在安南所有的成功失敗的經驗教訓都會總結出來,最後用在國內的土地改革上。

    黃福沒有盲目的按照皇帝的要求,對安南進行一刀切的改革。而是先選擇了幾個村子作爲試點,進行土地改革。

    一個名叫‘山美’的小村莊,一共有五六十戶人家,大多數百姓都姓阮。而且普通百姓基本上都沒有土地,即使有地也是一些邊角的劣等土地,除了交稅之後,根本就不夠一家人的喫用。村民大都是租種村中大戶阮大戶的土地,全村百姓都要看阮大戶的臉色喫飯,若是哪家人敢違抗阮大戶的意志,阮大戶就會收回租種的土地,這家人馬上就會陷入困境。

    所有村民都要仰阮大戶的鼻息生活,本來村民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覺得田地是阮大戶的,他們種了阮大戶的地,就該聽阮大戶的吩咐,不然憑啥讓你種呢?

    可是平靜的小村莊今天突然來了很多人,這些人都是騎着高頭大馬,手裏都拿着武器,身上的衣服更是華麗無比。村子裏的村民本能的躲進了自己的屋子裏,從門縫裏偷偷往外觀看。

    村民雖然不知道外面來的是什麼人,不過一看穿着打扮和拿着武器的士卒,就知道這是來了大官了。

    村民們都在心裏猜測,這大官來他們這個村子幹什麼,難道是阮大戶家的兒子被大官看中了,要被大官帶走當官嗎?

    村民們疑惑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有人在村子裏敲響了村中議事的那口大鐘。

    一些膽小的百姓還是躲在屋子裏不敢出來,一些膽大的村民弓着身子穿着勉強能遮住羞恥的衣服來到村子中間的小廣場上,這裏本來就是村民日常休閒和議事的地方,如今被來到村子的大官佔據。

    漸漸的小廣場裏聚集二三十個村民,這些村民都是每家每戶派出來探聽風聲的代表,想要知道官府來他們村子幹什麼。

    村民看到一個長得很白淨,沒有一根鬍子的年輕人站在他們面前。那個年輕人看着村民們用安南話問道:“各位鄉親叔伯!你們還認識我嗎?”

    村民們仔細打量了一番阮安,一個看起來有四五十歲的老人有些不確定的問道:“貴人可是安伢子?”

    “我是安伢子呀!您是老根叔,小時候我還在您家喫過飯呢!”

    老人激動起來,語無倫次地說道:“真的是安伢子啊,孩子你這是出息了啊,這是那個什麼來着!”

    阮安知道老人想表達什麼,打斷他說道:“我這次回來時奉了皇帝陛下的聖旨帶領鄉親們過上好日子的,那麼怎麼才能過上好日子呢?咱是莊戶人,種地是咱的本分,可是鄉親們現在還有幾家是有地的,你們的地去了哪裏?”

    “我家的地因爲欠了阮員外家的錢抵給了阮員外家,現在還在種着自家的地,不過卻要給阮員外交租子,一年除了官府的稅,還有阮員外的租子剩不下多少糧食,好在咱安南一年四季野外都能淘換點喫食,還不至於餓死。”

    “老根叔是因爲什麼事借了阮員外家的錢,又爲何會還不上?”

    “當時因爲官府正和大明朝廷打仗,給老百姓攤派了好多的稅,本來家裏就沒什麼積蓄,官府又催科的緊,這時候阮員外好心幫咱把稅墊上了。我記得當時是二貫錢,阮員外給我拿了個契書讓我按手印,我也不識字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官府又催逼的緊,只好就按了手印。

    等到我家裏終於攢夠了這二貫錢去員外府上還錢,管家卻告訴我說契上白紙黑字寫着我欠的是二十貫,而不是二貫,當時借的時候是二貫,這麼長時間利滾利早已經翻了十倍。

    二十貫啊!我這輩子都還不起,原來那契上寫着若是還不上錢就拿自家的地抵給他家。

    我去告官,結果官府看了契之後,說我無理取鬧判了我個擾亂公堂之罪,要打我三十大板,這時候作爲被告的阮員外向大老爺求情說我是豬油蒙了心白想訛詐他,念在同村的份兒上請大老爺放過我一回。

    大老爺很給阮員外面子,對我從輕發落,只打了十下竹板,回家將養了些時日也就好了。

    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恨他還是感激他,阮員外倒是也沒和我計較,對我說我家的地還讓我種着,每年給他四成的租子就行,就這樣我家本來還算過得去的日子,現在若不是野地裏還能找到一點喫食,已經快活不下去了。”

    在場的官員對老根叔家的遭遇都很同情,也明白其中的隱情,士紳兼併土地本來就是一個趁人之危的過程,這中間與官府有多少勾連那就不得而知了。

    山美村是阮安的故鄉,他對這裏有很深的感情,被帶到大明之前,也是這個村子裏的一個普通的孩子,父母死於亂兵之中,而且還是安南的亂兵,若是死在明人的手裏,還有情可原畢竟是敵國,可是偏偏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裏。

    這讓阮安對安南的上層社會沒有好感,正是他們的貪婪無恥才導致了安南的戰爭,把一個獨立的國家打成了大明的一個省。

    老根叔家的遭遇就是整個安南底層百姓的一個縮影,也是整個大明社會的一個縮影,更是整個儒家文化圈的一個縮影。

    這些滿嘴仁義道德的儒生,其背後都是張着一張喫人的嘴,而且是敲骨吸髓壓榨乾百姓的每一分血肉。

    有阮安這個同村人,老百姓放下了戒心,紛紛講述自己家的土地是如何被阮員外家坑騙走。

    原本本一個單獨的遭遇頂多能夠引起人的一點兒惻隱之心,可是在衆口一詞的傾訴時,所造成的情感衝擊是今天在場的所有官員沒有想到的。

    百姓從開始的傾訴發展到最後的聲討,紛紛要求官府懲治阮員外,爲大家報仇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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