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宣德大帝 >第四百四十五章 攤牌
    楊士奇也很無奈,朝廷這些官員到現在還認不清形式,一味的跟皇帝對抗,若是現在不把握住機會,在官制調整完畢之後,皇帝藉着調整官制就能將這些人架空,到時候只剩下一個名義上的官職,還能做什麼。

    “陛下!要不暫時先休會,臣回去與他們好好談談,讓他們認清形勢,抱殘守缺終究傷害的是我大明的天下。”

    朱瞻基想了想,說道:“可以,正好朕可以與武臣商議一下軍隊的問題!”

    “謝陛下!”

    楊士奇得到朱瞻基的許可之後,匆忙離開返回內閣。以最快的速度召集內閣與六部、都察院、大理寺等重要部門。

    這個時間點,除了留守當值的,大部分都已經下值回家,爲了能夠保證衆朝臣能夠在宮門落鎖之後還能出去皇城,楊士奇特意向皇帝請旨,留下承天門與大明門以供官員散會出城。

    好在高官都住在棋盤街附近,離皇城很近,在內閣等候了一個時辰後,衆官員陸陸續續的趕來。

    楊士奇也不跟他們廢話,直接說道:“老夫向陛下請旨,希望你們能夠參加陛下召集的新政會議,不過參加會議有一個條件就是諸位必須贊同新政。”

    衆臣互相看了一下,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蒙,這是要逼着表態了嗎?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工部尚書吳中第一個站出來說道:“楊閣老,老夫一直都是新政的擁護者,不過陛下卻從來沒有徵詢過老夫的意見。”

    吳中的話音落下,楊士奇便趕緊接話道:“吳大人真乃人臣楷模!”

    對於楊士奇這樣的稱讚,不少人心中暗暗撇嘴,你楊士奇拍皇帝的馬屁能不能別這麼赤果果的。好在在場的都是高官,級別最低的大理寺卿胡概也是正三品的高官,沒有人做出過激的反應。

    不同於吳中這個技術官僚,其他人能夠爬上高位哪個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新晉內閣輔臣張瑛問道:“元輔是從哪裏來?”

    “當然是從陛下那裏過來的!”

    “不是吧!老夫聽說元輔一大早就去了酒樓,莫非這酒樓也能談國家大事嗎?還有談國家大事竟然把內閣與朝堂諸公都丟在一邊,置我等於何地?”張瑛追問。

    “陛下在哪裏開會,那是陛下的權力,我等臣子無權干涉,就算是在酒樓開會,只要能解決問題,又有什麼問題?

    老夫這次召集諸位,不是徵求諸位的意見,而是給諸位最後的選擇機會。陛下給諸位兩條路,要麼選擇支持新政,要麼等待被新政淘汰!”

    衆人誰都沒想到,楊士奇的態度這麼強硬,竟然是下最後通牒。大家習慣了含蓄婉轉的說話方式,被楊士奇的話語弄得尷尬不已。

    好在大家都是深通厚黑學之輩,稍微的尷尬之後,便恢復如常。就是直面火力的張瑛也是微笑道:“我等是大明臣子,爲大明效忠理所當然,之所以有不同意見也是爲陛下查缺補遺。若是陛下聽不進逆耳忠言,就不怕滿朝都是阿諛奉承之輩!”

    楊士奇這麼多對於文臣的詭辯瞭如指掌,別說是皇帝,就是他這個讀書人也是雙拳難敵四手,這個時候與衆人爭辯就不是明智之舉,可能會正中他人的下懷。

    張瑛看到楊士奇閉目不接他的話,就知道楊士奇看破了他的心思,都是多年的老夥計,被看破非常正常。這江西老倌兒看來是犟脾氣上來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

    內閣其他幾人楊溥明哲保身,並不正面與皇帝對抗,陳山是帝黨,之所以沒有被邀請參會,更多的是穩住內閣,肯定不會衝在前面。

    再看六部堂官,禮部的胡瀠那是皇家死忠,之所以不參加會議,那是人家年齡大了,皇帝不願意讓老爺子勞神。

    吏部的蹇義倒是可以爭取,不過蹇宜之態度曖昧,不可能會在這種場合與首輔起衝突,卻是指望不上。

    兵部在張本病逝之後,由王驥以左侍郎署理尚書,不過王驥卻被皇帝安排到舊港擔任布政使。兵部現在由右侍郎柴車進左侍郎署理,此人性格耿直,清廉如水,與他的上官張本一樣是個有能力的清官。

    人以類聚、物以羣分,什麼人就喜歡什麼人,兵部的幾任長官拋開能力都是清官。金幼孜自知也無法左右柴車,便看向戶部堂官,戶部尚書郭資剛剛故去,如今是左侍郎王佐署理部事。

    王佐善於理財,爲人圓通,倒是個可以爭取的對象。至於刑部的金純是個死腦筋,現在被皇帝一個編纂大明律的差事激勵的熱血沸騰,一心要立言。

    工部的吳中,張瑛都懶得去想,都察院的顧佐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若是皇帝施加壓力,是斷然不敢與皇帝作對的。

    大理寺的胡概在衆多大佬面前,說話根本就沒有什麼分量,之所以把他也叫來估計是皇帝的意思,皇帝現在比較看重三法司的作用。

    張瑛轉瞬間便將在場衆人的心思猜測了一遍,不禁暗自感嘆,皇帝看似什麼都沒做,在不知不覺中,朝廷重要的職位要麼成了皇帝的人,要麼就是保持中立之人,一心想做治世能臣。

    衆人都在沉默,做出這個選擇真的非常的艱難,一旦選擇新政那就等於與士紳決裂,新政即使推行成功,他們估計也沒有什麼好名聲,這些掌握筆桿子之人不定在背後怎麼編排他們。

    內閣之中安靜的只能聽到衆人的呼吸之聲,似乎落地一根針都能聽見響聲。本來回來的時候楊士奇還想規勸衆人不要跟皇帝繼續對抗,可是現在楊士奇倒是放鬆了心態,愛死愛活,自己還抱着自己那點蠅頭小利,與大勢對抗,早晚都會被滾滾大勢吞沒。

    沉默持續了有一盞茶的時間,就在楊士奇的耐心漸漸耗盡,準備宣佈散去的時候,左都御史顧佐站起來拱手道:“元輔!都察院上下支持陛下新政!”

    顧佐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張瑛怒目而視道:“你顧禮卿有什麼資格代表整個都察院,你問過其他人沒有?”

    “老夫問沒問過關張閣老什麼事,都察院的事還輪不到張瑛插手?”張瑛一個新入閣的內閣輔臣,顧佐還真沒有放在眼裏。

    “你······”

    “怎樣?”

    張瑛張張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惱羞成怒之下,起身就要離去。張瑛是楊士奇舉薦入閣,若是就此離去,仕途將徹底斷送,楊士奇於心不忍便阻攔道:

    “張大人稍安勿躁,議政總會有爭論,豈能一言不合就拂袖而去,汝是宰輔當有雅量。”

    張瑛本來就是虛張聲勢,根本就沒打算離開,這種大事上,自己一旦離開那就等同於自絕仕途。藉着楊士奇給的臺階,張瑛冷哼一聲坐了回去,不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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