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楨俊斟酌的組織語言，道：“有兩個……傻子，想不交考費，在前面和收費的官員吵起來了。”
“就爲了兩個銀幣？”陳月櫻翻了個白眼，“還真是傻子。不過這怎麼有點像他的作風？”
“誰？”
“嗯……”陳月櫻思考了好一陣，“一個很複雜的人。”
……
“喂！憑什麼進士大考要交考費？之前都沒有的！”吳金星衝着收費的官員大吼道。
官員盡力保持着平和，冷冷的道：“這是規矩。進士大考和別的大考不一樣，必須交考費！”
“如果我就是不交呢？”
“那就滾。你再鬧下去，小心我讓你終身禁考！”
“吳兄，”鍾華暗暗踢了一下吳金星，“不就是兩個銀幣嗎？交了就是。”
“不行！”吳金星毫不退讓，“如果我交了考費，我還考不中，那不是既浪費了時間又浪費了錢嗎？這虧本買賣我不幹！”
在兩人身後，騷動漸起，流言四飛。
“這傢伙到底在幹嘛？就爲了兩個銀幣吵這麼久？我們還在等着呢！”
“就是，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考成貢士的。”
“他真是我等恥辱！”
……
“真是豈有此理！”官員臉上終於有怒色涌現，“把你的文憑交出來，從此刻起，你將終身禁考！”
吳金星針鋒相對：“文憑？那東西早就沒了，官府不是都有記錄嗎？我還帶着文憑幹什麼？”
對於每一個參加文道大考的人，無論考中與否，只要考過，都會在官府中留下記錄，並且在全國內流通，直到人死去記錄纔會被抹去。
“你叫什麼名字？哪裏人？”官員質問道。
吳金星冷笑兩聲：“你以爲我會告訴你嗎？”
“吳兄……”
還不等鍾華勸阻，只見官員從腰間抽出一隻毛筆，對着吳金星凌空一點。
筆尖文墨飛濺，懸於空中，凝成了一行行文字。
“吳金星，太元州，現爲貢士……”
“完了，”鍾華面色一白，“這下連一點挽救的機會都沒了。”
只要官員用筆輕輕一劃，吳金星就會被列入“黑名單”。
但是，就在這時，官員臉上怒色一僵，眼神凝滯，筆僵在半空中。
“你就是吳金星？！”
吳金星眉毛一豎：“有什麼問題嗎？”
官員的態度立刻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沒問題。你可以免交考費，請進，快請進。”
在場所有人：“？？？”
甚至就是吳金星自己都不明所以。
［什麼情況？什麼時候“吳金星”三個字這麼有用了？］
吳金星指了指鍾華：“他跟我一起的。”
“要免考費是吧？沒問題，你們兩個快請進。”
吳金星拉着一臉懵逼的鐘華向前走了幾步，試探道：“我們進去了啊。”
官員收起毛筆，面帶微笑，再無一點憤怒：“請。”
“吳兄，這是怎麼回事？”鍾華小聲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啊？但是……”吳金星身上忽然散發出一種看破真相的自信，“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
兩人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但衆人卻彷彿紛紛中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沉寂在原地。?
唯有颯颯秋風路過……
“他到底在幹什麼？”有人怔怔地問出了所有人心裏的疑惑。
“他剛纔爭了那麼久就是爲了那兩銀幣，最後官員同意他免費進去了，他爲什麼反而交錢了？”
“不知道。”
……
官員最先回過神，招招手衝下一個人喊道：“下一個，趕緊交考費，大考再過一會兒就開始了。”
下一個人上前，一臉橫氣，直接了當地對官員道：“我也不交錢。”
說罷，就扭頭向試殿走去。
“你給我回來！”官員被氣笑了，“真當我好欺負是吧？給回來給我交考費！否則……”
“否則？否則你又能怎樣？”那人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囂張道，“真當我怕你啊？有本事你就讓我終身禁考啊。”
“好！這可是你說的！”官員再取筆一揮，文墨揮灑，一行文字凝成。
“韓相君，竹皇州，現爲貢士……”
官員沒有任何猶豫，提筆用力一劃，文字盡數破碎，化作點點墨雨消散。
而與此同時，韓相君臉色忽然煞白。
他清晰的感覺到一種聯繫被抹去——那是與周天王朝的文道的聯繫！
這聯繫一旦被抹去就意味着他將再無緣文道。
不僅是當前這次進士大考，還有未來可能參加的殿試，甚至之前的大考，一切都與他沒了關係和意義。
“對不起，大人對不起！”韓相君急忙跑回來，將一枚銀幣交到官員手上，“大人剛纔是小的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就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唄。”
“對不起，”官員把銀幣退回給了他。“我只有權利讓人終身禁考，但我卻沒有解除的權利，想要再續文道，你要去找知府大人。”
“不要啊，大人！我真的知錯了！那我給兩枚銀幣，您能不能……”
官員絲毫不理會他的哀嚎，朝剩下的人道：“下一個。”
之後的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地交了錢，沒再敢有鬧事的人。
“下一個。”官員招招手，迎面走來一男一女，“兩個銀幣。”
“我不參加，參加的是他。”陳月櫻指了指林楨俊。
林楨俊拿出一枚銀幣，盡力穩住顫抖的手，小心地交到官員手中。
“加油，別太緊張，你能行的。”陳月櫻輕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外面等你凱旋歸來。”
“一定。”林楨俊深吸一口氣，用力點了點頭邁步向試殿而去。
目送他離去，即便消失在視線內，陳月櫻的眼眸也久久未曾移動。待回過神，她猛然發現自己心跳加速，豔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一陣失落和擔憂在心中迴盪不息。
“我這是怎麼了？”
……
“噹噹噹。”試殿裏的古老銅鐘被猛擊三下，悠揚的鐘音傳遍四野，驚起一片燕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