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倒飛出去,最後勉強在遠處站穩。
藉着月光,可以看到黑衣人胸口上的布料已然灰飛煙滅,露出下面一件精緻的胸甲。
只是這件胸甲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凹痕,還有如墨線般的陰氣在上面侵襲。
如果不是這件胸甲,他已經被透心涼了。
一擊,立分高下!
別忘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小郭怎麼說也是一任鬼差,也有着金丹境的實力。
更何況,他是鬼,身體本就能在虛實間切換,讓傷害更大,受損更小,而且所調動的陰氣本就比靈氣更俱優勢。
像剛纔迎面的一刀,由靈氣所凝聚,其實對他的傷害並不大。
而正因爲如此,即便對於修士來說,鬼都是極其棘手的存在,因爲常規手段無效。
陰風瑟瑟,捲動小郭騰空而起,長舌自上而下爆射,而黑衣人只有在下面來回翻滾躲避的份。
“墨影,堅持住,我們來了!”
忽然一聲大喝,之前三名黑衣人追了過來。
爲首的血影雙臂一抖,數柄暗刃若一條條飛梭的毒蛇無聲殺去。
而他身旁的迅影取出一面濁鏡,幽光浮掠,無形的壓力向小郭擠壓去。
而他另一側的煞影甩出一張黃色符紙,瞬間燃燒,肅清一方陰邪。
面對這些圍攻,小郭十分冷靜,當斷則斷!
“嘭!”
在攻擊到來之前,他自己先一步炸掉了!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從空中墜落,藉着黑暗的掩護,飛速向遠處遁去。
鬼固然厲害,但也不是萬能的。
更何況是四打一,即使他打得過,也是一場苦戰。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的目標是吳金星,他只是被迫當打手的,能通過逃跑而避開的戰鬥……
鬼才願意打喲!
“他在那裏!”眼尖的血影立刻發現了化作黑影的小郭,“追!”
“老大,我們的目標不應該是那個吳金星嗎?”
“孤影已經去了,他一個人足以解決。我們要做的是解決掉他這個幫手,讓他失去僅有的幾張底牌!”
……
將小郭丟在原地給自己爭取時間之後,吳金星立刻換乘靈氣馬,馬不停蹄的奔去。
對於小郭的安危,吳金星很有信心他能自己想辦法溜掉。
畢竟能在那寺廟的古廟裏苟上一千年,決定不會那麼輕易被殺。
要是真死了……
吳金星發誓自己一定會默哀!
然而,就在這時,危險突然從天而降!
一抹兇光在吳金星眼角閃過,緊接着只聽一聲轟鳴,如玉摧山崩,一柄寒槍從斜刺殺出!
如茫茫血海被從中刺穿,兇光吞沒天地,席涌吳金星!
“流星鍋!”
“砰!”
如雞蛋撞石頭,吳金星如一顆流星橫飛出去,在地上撞出一條長達十幾米的深刻鴻溝。
槍痕遍體,殺意波動,五臟六腑如翻江倒海,骨骼肌肉痠痛,面色蒼白,嘴角鮮血流淌。
他躺在地上抽搐,幾乎起不來!
剛纔,他只覺得迎上的不是槍,而是傾軋下來的一片青天!
簡直是碾壓般的力量,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咳咳,元神境與金丹境的差距就那麼大嗎?”吳金星吐出一口血,掙扎着想從地上爬起來。
“沒錯,就是那麼大。”孤影提着寒槍走來,“對於我來說,想殺你,和捏死一隻螻蟻一樣容易。”
“你們……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殺我?起碼讓我死個明白吧。”
“我叫孤影,我們合稱五影,也算是天義閣中有名的刺客團隊。至於爲什麼殺你……有人穩妥我們要取你性命。”
“之前在貴虹州時,那人只是要我們活捉你。只是我們將貴虹州掀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你。之後,那人又聯繫我們,讓我們來秦漢道捉你,不過這一次不再是活捉,而是要你命!”
吳金星就說這些人他怎麼有點印象,原來是貴虹州找他問吳金星去向的五個傻*。
吳金星問道:“到底是誰委託你們?”
孤影走到他身旁,一腳踩在他胸口上:“我們五影,向來不會透露僱主的信息。而且我們只認錢不認人,所以無論是誰都對我們而言都一樣。”
“認錢不認人?那太好了,”吳金星忽然眼睛一亮,“他給了你們多少錢?我給雙倍,放過我行不?”
“對不起,我們同時還講究信譽。遺言說完了,該上路了。”
寒槍舉起,就要向吳金星的脖頸刺去。
“且慢!”吳金星趕緊喊道。
在孤影面前,他幾乎沒有反抗的力量,只有拖下去,他纔有活下來的希望。
“嗯?”孤影眉頭皺起,被遮擋住的面色上流露出幾分忌憚,“你有什麼關係?”
“我認識月隱毒師!”
吳金星還記得在秦嵐郡時,月影毒師曾對他說過在天義閣內可以報她的名號。
那麼想來,雖然是在天義閣外,但對天義閣的刺客報上她的名號應該也是有用的。
“月影毒師?”孤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沒錯!”
“沒聽說過。”
吳金星:“……”
[你個騙子!]
“好了,讓你逼逼賴賴這麼久,已經是格外開恩了。等會你可以在黃泉路上慢慢懷念你那月影毒師。”
話音一落,這次再沒有猶豫,寒芒一閃,刺了下去。
……
“這是答應你的兩銀幣。你是三銀幣對吧?還有你,也是三銀幣沒錯吧?”
鍾華悠悠轉醒,卻見眼前的世界好像有些不一樣。
天暗地明,所有人都倒掛在天花板上。
不過馬上他就反應過來,是他自己倒過來了。
渾身被鐵鏈束縛,一條鎖鏈拴着腳裸,將他倒懸在空中,頭下腳上。
鐵鏈在燈光下投射出一股幽厚的光澤,想來定非凡品,絕非能輕易掙脫。
鍾元劍落在地上,如凋落的枯葉,失去光輝。
鍾華尋聲望去,只見一堆人圍着一個僕人,從他那裏拿取錢財。
而那些人中,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有揪他衣領的大叔,哭啼叫可憐的老婦人,一身硬氣寧死不屈的壯漢,作爲“證人”的蘇家僕人……
而上述這些人,領到的錢是最多的。
“你們……”鍾華忽然明白過來,一股怒氣由心中迸發,貫穿四肢百骸,直衝天靈蓋,“你們都是被收買……”
“那要不然呢?”握着一手的銀幣,老婦人悠悠的轉過身,輕蔑而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你不會真以爲我們有那什麼狗屁的正義感吧?你真當我們閒的慌啊?”
“就是,”壯漢也轉過身朝向他,冷漠道,“真正那些有狗屁正義感的,是那些只會躲在陰溝裏吱吱叫的臭老鼠,除了在背地裏議論,什麼也不會。”
“所以……”鍾華胸口起伏,淚光於眼角閃爍,“無論他人如何,你們就爲了這點臭錢,在背後推波助瀾?”
“那當然。動動嘴皮子就有錢拿,何樂而不爲呢?尤其是針對你這種一心想稱俠的白癡,再輕鬆不過了。
“當然,如果你能給我更多錢,我幫你說話也沒問題。少年郎,給你個建議吧,睜大眼睛認真看看這個現實的世界吧。”
鍾華沉默,別過頭,忽然看到了角落裏的徐瑩。
“徐瑩,爲什……”
“對不起,”徐瑩低着頭,聲音絲絲顫抖,“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我想活下去。”
一陣沉默,死寂勝似墳墓。
等所有人拿完錢,陸陸續續的離開,這裏最終只剩下徐瑩和吊在半空中的鐘華。
“踏踏踏。”一陣悄然的腳步聲靠近。
鍾華轉動無神的眼珠,看到一個身穿黑服的人閒庭信步的走了進來。
“鍾華,還記得我嗎?”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響起。
鍾華眼睛微眯,定睛仔細看去這人的臉:“你……誰啊?”
這人一愣,隨即仰頭大笑幾聲:“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難不成你忘了,你上次還在貴虹州將我攔腰斬斷呢。”
“是你!”鍾華想起來了。“這一次又是你在背後搞鬼?”
他就是上次在貴虹州,披上老婦人的皮,暗算他的那個小人!
“呵呵,那還能是誰呢?畢竟你體內的劍道可是讓我魂牽夢繞呢。”
鍾華面色驟然一變,瞳孔極縮,震驚之色不覺浮現。
‘鬼面花’不緊不慢,輕描淡寫道:“不要覺得驚訝,這對於我來說,一眼便知。噢對,你好像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吧?你可以稱呼在下‘鬼面花’。”
徐瑩默默走到他身前,擡起頭,冷漠的注視着他:“我該做的都做了,你可以放過我了吧?”
“不好意思,還沒結束呢,等會還要你的事情。”‘鬼面花’輕輕一揮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徐瑩從他身前彈開。
鍾華盡力壓抑着怒火:“你到底要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鬼面花’陰笑幾聲,從地上拾起鍾華掉到地上的空間手鐲,從裏面拿出一口傳訊鍋。
“要麼,我把你體內的劍道剝離出來。要麼,把吳金星給我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