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米飯,圓滾中透着飽滿,粘彈卻不糊膩,晶瑩而無暇中鑲有一絲碧綠,真如若盤中翡翠一般!”
他再一聞,愈發興奮。
“這氣味,稻穀的泛香之中攜有自然的芳香,好似雨春與金秋的相遇,是萬物生命之味!”
小心翼翼的取幾粒米放入口中放入,一時間,陶醉而不能自拔。
“這味道,柔軟恰到好處,既不粘牙,還帶有妙不可言的柔勁,糯米的可甜還有草木的清爽,乃大自然的饋贈!世上竟有人能將米飯做到這個地步……不!這還是米飯嗎?”
吳金星都震驚了。
[我做的飯真的有那麼好喫嗎?]
[我不過是儘可能的把控火候,然後再加了一點磨碎的草尖星而已,利用了一點煮鍋巴的手法而已。怎麼就成了“此飯之因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嘗”的樣子?]
李老爺子興奮的丟下飯勺和菜刀,一把抓住吳金星的肩膀:“這是你一個人做的嗎?你是怎麼做到的?”
“呃……”吳金星額頭上淅出一滴汗,“我因爲略懂藥術,所以引入了一味藥,剩下的就是我家傳的手藝了。”
李老爺子激動問道:“能外傳嗎?”
“這個……”
李老爺子注意到自己失態了,將手從吳金星肩膀上收回來:“咳咳,這手藝是你家傳,自然不能外傳,我剛纔的話你就當沒聽見。”
“不過這次太守盛宴負責煮飯的廚子,就決定是你了!”
吳金星道:“多謝李老爺子。”
李老爺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加油,好好幹!明天中午到洪澤湖旁邊來,等此宴結束,太守自有重賞給我們!”
“是。”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不要出岔子了。那個……”李老爺子突然有點爲難道,“你這一桶米飯,能留給我嗎?”
“當然沒問題,”吳金星笑道,“就當給老爺子您的見面禮如何?”
“那可真是太好不過了!”
在李老爺子的相送下,吳金星一路出了廚房。
然後迎面又迎上了那個漢子。
“咦?一柱香的時間那麼快就過去了嗎?”漢子驚訝道,“你現在是準備收拾廚房了?”
吳金星笑而不語,從他身旁擦肩走過。
“哼,裝模作樣!”漢子面色也沉了下來,冷哼一聲,“看你等會還笑不笑的出來。就你,要是入得了李老爺子的法眼,我就喫狗*去!”
吳金星噗嗤一聲笑了:“你最好不要隨隨便便就立誓,不然……哼哼。”
但就這樣,兩人各走各的。
……
吳金星迴到洪軒酒樓之中,很快就找到了趙劍翔。
“吳金星你快點,我都等你好久了。”趙劍翔指了指面前這一桌子的好菜以及兩罈好酒。
趙劍翔心中下意識一緊張:“你拿的這是什麼酒?不會又是這裏最貴的酒吧?”
趙劍翔拍拍胸脯保證道:“這次只是普通的酒,我的爲人你還不清楚嗎?”
聽到前半句話,吳金星放心的在桌子旁坐下來,可一聽到後一句話差點直接告辭。
他的爲人吳金星不敢說100%瞭解,但或多或少有個六七分,而且六七分中首當其衝的就一個字——賤。
從讓他破費到甩賣百鍋,搶小孩葫蘆糖葫蘆,利用隱身偷燒餅,借錢不還等,就足以可見一般。
所以當吳金星提起筷子時,內心中不禁一陣悸動。
[他不會又在坑我吧?]
但還在他猶豫之間,趙劍翔已經動起了筷子,飛快地往嘴裏塞起東西來。
吳金星見狀鬆了一口氣。
[看來他沒在食物里加什麼東西。]
然後他也不甘示弱地狂喫起來。
只消片刻,兩人便風捲殘雲一般將所有食物掃乾淨了。
如果讓小郭看見,恐怕還會以爲這倆人是餓死鬼投胎,畢竟他們的喫相比一部分餓死鬼還要難看。
“嗝~~”趙劍翔打了一個悠揚的飽嗝,“我已經喫飽了。你呢?”
吳金星笑了笑,沒有說話。
因爲對他而言就沒有喫飽的時候,頂多是不餓。
而在業火舍利徹底完全消化之前,他都不會感到餓。只是業火舍利也已經被他消化的差不多了,最多再頂個一天。
趙劍翔起身:“我先去解個手,馬上回來。”
他這一走,就是好久不見蹤跡。甚至讓吳金星懷疑他是不是自己一個先偷跑了,留他一個人在這裏付錢。
[等等!還真有這種可能!我是不是又被他……]
就在這時,趙劍翔又一蹦一跳地回來了,只是手中還多了兩碗米飯。
趙劍翔將其中一碗米飯遞給吳金星,衝他挑了挑眉毛:“這可不是普通的米飯,而是洪軒酒樓最新推出的菜品。它可是享譽全城的廚子李先華極力推薦的呢!”
“號稱翡翠米!”
“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勁才幫你搶了一碗。”
“那可真是謝謝你。”吳金星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翡翠米,神色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
“這特麼不就是我自己剛纔煮的飯嗎?”吳金星哭笑不得。
沒想到這飯兜兜繞繞又回到了他手上。
“飯是你煮的?”趙劍翔的眼睛一亮,頓時興奮起來,“那以後豈不是可以蹭天……天天蹭翡翠飯了?”
吳金星想了想:“工序也不是很麻煩,如果真想天天喫也不是不行,但關鍵就在於我有沒有那個動力。”
“放心吧,”趙劍翔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肯定會有動力的。”
吳金星聳聳肩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而道:
“趙劍翔,爲什麼跟你接觸了這麼短短一天的時間,我總感覺你的行爲……怎麼說呢……就是……有一點怪異,好像不按常理出牌。”
“這個啊,”趙劍翔擺了擺手,“其實你可以直說的無妨,你想表達的就是‘賤’,對不對?”
吳金星想了想,發現還真的是這個字最爲恰當,於是點了點頭。
“這個要從好久好久之前說起了,橫跨十幾年,話有些長。”趙劍翔臉上浮現出對過往的深沉,“所以我就長話短說吧。就不說了。現在你懂了嗎?”
吳金星懵逼:“???”
[我懂了個寂寞!]
“行行行,不逗你了,”趙劍翔笑了笑,娓娓道來,“我很小的時候,大概是因爲我爹孃都是讀書人的緣故,就教導我一定要做一個謙謙之風的君子。”
“可能是因爲我那時有一點調皮,所以直到在他們意外病死之前,我距離君子的標準還有着天差地別,但哪怕是最後一刻,他們都不忘叮囑我這件事。”
“後來不知怎麼的,君子也就成爲了我這一生的目標。不要名不要利,只要成一個君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而我至今都記得我爹孃教給我的第一句話,也是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趙劍翔頓了頓,“天行賤,君子以自強不息。”
吳金星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味:“你剛纔說的‘天行健’是哪個‘健’?”
趙劍翔理所當然的道:“當然是‘貝’字旁的那個賤了。難不成還有別的‘賤’嗎?”
吳金星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
原因總算找到了。
天行賤,君子以自強不息。
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吳金星道:“難道你爹孃沒有教過你識字嗎?”
“教過啊。”
“那爲什麼你不知道除了‘賤’之外,還有一個‘健’呢?”
趙劍翔面露疑惑:“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吳金星嘆了口氣:“你把‘健’字搞錯了。”
“不可能,”趙劍翔堅定的搖搖頭,“我絕對不可能搞錯。如果錯了,那錯的一定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吳金星:“……好吧,那祝你早日成爲君子,實現你一輩子的奮鬥目標。”
不過就照目前情況來看,他覺得一輩子可能不夠用……
就這樣,在交談之中,兩碗翡翠飯就被兩人給喫完了。
趙劍翔放下碗筷:“這翡翠飯果然很不錯,我再去拿幾碗過來。”
“嗯。”吳金星微微頷首。
甚至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味道不錯,但至於有多不錯他就說不出來了……
趙劍翔去了。
但這一去,就再沒有回來。
直到吳金星發覺問題時,已經爲時已晚。
他剛一起身,就有店小二迎了上來。
“您好,請問您是要付錢嗎?”
吳金星沉默的看了看桌子旁空蕩蕩的座位,拳頭逐漸握緊。
[趙劍翔你個賤貨又讓我買單!!!]
吳金星淡淡問道:“合計多少錢?”
“請您稍等。”店小二拿出一個算盤,在吳金星眼皮的跳動之中飛快的柏了幾下。“一共是兩鑽幣五金幣。”
“兩鑽幣五金幣?”吳金星臉上有怒色涌過,“你們這是在搶錢吧?”
“客官請息怒,”店小二不慌不忙,指向桌子,“客官您所點的菜,全是這裏最名貴的菜,做工複雜精細,非大師無法完成,因此這些菜共計三金幣。”
“那還有兩鑽幣呢?”吳金星心中其實已經大致猜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