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笙才摘下口罩,就聽到席雪兒爆發出一陣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誰!笙笙你的臉……你是不是揹着我又去整了!你整了什麼項目快點告訴我!”
“……”顧笙笙揉了揉耳朵道:“你可以再大點聲,把安爸爸吵醒了。”
席雪兒大咧咧道:“那豈不是更好?”
安荷的父親成爲植物人第五年了。但是安荷把父親照顧得很好,他鼻子上插着管子,神色平靜,好像只是睡着了。
安荷聽到這話都氣笑了:“你少胡說八道!不過笙笙,你這臉……”
席雪兒和安荷都目不轉睛地盯着顧笙笙的臉。她沒有了高高的鼻子和尖下巴,杏眸雪肌櫻桃脣,一頭烏黑長髮絲綢般垂在身後,一顰一笑靈動非常。
“真好看啊,笙笙……”席雪兒豔羨不已,捏捏顧笙笙的臉,又摸摸自己的臉,對比了一下手感,莫名心酸,“快告訴我,你到底微調了哪裏?這也太自然了吧?”
顧笙笙的五官與從前並無二致,可整個人猶如拂去表面塵埃的明珠,煥發出的光芒令人移不開眼睛。尤其是她那雙杏眸,波光流轉間令人心馳神蕩。
顧笙笙扭頭躲避:“真的沒有整,這就是我本來的樣子。別捏我的臉了,你們現在這樣也很好看呀,比整容的樣子好看。”
顧笙笙說的是實話。兩人的五官也恢復了原樣,席雪兒長相豔麗張揚,安荷五官清秀氣質恬淡,各有特色,比之前不知好看多少倍。
席雪兒被誇得心神俱爽,搭着顧笙笙的肩膀,三人開始討論正事。
顧笙笙把龍姐忽然要她試鏡《朝歌》的事說了一遍,還提起了三千萬的違約金。
席雪兒一聽就叫起來:“《朝歌》!天啊,我做夢都想演!這麼好的機會你還猶豫什麼!”
安荷沉吟:“《朝歌》可是公司明年主打的大劇,一羣人爲了龍套都能打破頭,公司怎麼會把這個機會給你?何況……公司都在傳,沈霆琛沈二少給劇組投資,內定了顧雲煙當女一。”
席雪兒也不是第一天混娛樂圈了,聽完安荷的分析,頓時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顧笙笙現在聲名狼藉,又傳說她整容整毀了。公司怎麼會把這麼好的機會交給顧笙笙?還威脅她不去就要賠違約金?
三人苦思冥想。
“臥槽!”席雪兒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顧雲煙想借機羞辱你唄!她之前買通稿拉踩你,現在再借着新劇吊打你一波!到時候她肯定會繼續發通告踩你,這是陷阱!萬一她也藉着拍戲打你耳光怎麼辦?!”
顧笙笙覺得,席雪兒應該去當一個編劇:“你說得太對了!那我不去了!”
“那怎麼行?!”席雪兒和安荷異口同聲。
玩笑歸玩笑,這個機會對於顧笙笙這種咖位而言,無異於天上掉餡餅。明知是毒藥,也要拼死啃一啃的。何況……
“你賠得起違約金?”
雖然小說裏總裁們的資產動輒千億起,可三千萬對於現在的顧家,並不是隨隨便便能拿出來一筆資金。顧笙笙更不會向原主的父母要錢——這對可憐的父母還被矇在鼓裏呢。
見顧笙笙沮喪地搖頭,安荷道:“你別擔心。那顧雲煙要給自己操白蓮花人設,不敢在片場對你明着使壞的。我跟雪兒也會去試鏡,到時候我們三個一塊兒,不怕她。”
顧笙笙更頭疼了。在原書裏,得罪顧雲煙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她們三個一起去送人頭嗎?
顧笙笙認真地抓住席雪兒的手:“答應我,你平時離顧雲煙遠遠的,千萬不要去招惹她,更不要跟她作對,知道嗎?”
“嘖,你怎麼這麼膽小了?”席雪兒一臉不以爲然。
“反正你得聽我的!”顧笙笙嚴肅道:“你要是不聽話,我就……不給你帶玫瑰花餅了!”
“別別別!”席雪兒緊緊抱住那盒玫瑰花餅,“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了。這餅可太好吃了,我喫完皮膚真的能變得跟你一樣好嗎?”
顧笙笙笑道:“當然能。”這可是加了靈氣做出來的食物呢。
席雪兒喜滋滋地摸着自己的臉:“那你下次給我多帶點兒。”
三人聊着天,安荷給父親按摩完了腿腳,道:“我收拾一下,咱們就走吧。”
席雪兒道:“這就走啊?難得有空,咱們多陪陪安叔叔唄。”
安荷嫌棄道:“你們太吵了。”
顧笙笙無辜道:“我吵嗎?我不吵,都是雪兒在吵。”
“好啊你,我什麼時候吵你了!”席雪兒捏着顧笙笙的臉,兩人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安荷垂眸淺笑。
病房裏充斥着消毒水和病人的氣味,並不好聞,顧笙笙和席雪兒卻從沒露出過一點嫌棄的神色,還總找機會陪她來探望父親。
爸爸,你可以放心了,我有這兩位好朋友呢。
離開醫院前,顧笙笙陪着席雪兒去了一趟洗手間。顧笙笙在走廊外頭等,拿出手機給沈妄發語音。
“沈妄沈妄,我現在要跟朋友去喫午飯。你在家裏幹什麼呢?”
“我給你選了幾部好看的電影,你想看的話,叫阿城給你放就行啦。”
“沈妄沈妄,你在睡覺嗎?”
沈妄回了一條語音,顧笙笙舉起手機放在耳邊。
冷冰冰的三個字:“你很吵。”
“那你喫飯了沒有?我給你做好了金槍魚飯糰和味增湯,叫李嫂熱一下就好啦。”顧笙笙知道沈妄不讓別人喂他喫飯,出門前特地給他做了飯糰,沈妄自己就能抓着吃了。
“吃了。”沈妄那頭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伴隨着他低沉嗓音被電流送入耳中,叫顧笙笙耳根忽然癢了一下。
顧笙笙都能想象到沈妄說這話時,眉心微舒,透着一丁點兒漫不經心與慵懶,好似一隻曬太陽的黑貓。
顧笙笙靠在陽臺的欄杆上,翹着腳尖:“我都餓了呢,等會兒我們要去喫烤肉哦,不知道是什麼味道。要是好喫,我回來就給你做。”
沈妄不怎麼回答,有一搭沒一搭,顧笙笙自己津津有味地說下去。
走廊那頭忽然響起一陣騷動。有車禍傷者被急匆匆送進急救室,家屬們憤怒地圍着一個穿着光鮮的男人,幾個交警在努力維持秩序,家屬們仍是憤怒地衝上前,推搡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