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輕輕一捏,就能折斷那纖細頸骨。
讓她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別墅裏不知哪扇窗未曾關嚴,玻璃被狂風吹得哐哐作響,雷雨大作。胸中那股躁鬱開始橫衝直撞,沈妄眉心籠上一層陰霾,不知不覺收緊了手。
頸側的動脈被溫熱指腹壓住,顧笙笙呼吸漸漸困難起來。沈妄很少捏疼她,這種窒息感幾乎令她回到剛穿來的那一天……
顧笙笙一害怕就越發絮叨,嘴裏滔滔不絕報起菜名:“開水白菜文思豆腐奶油燉菜香煎雞排紅酒燴牛肉酸蘿蔔老鴨湯……咕嚕。”
顧笙笙把自己說餓了,直咽口水,肚子裏也咕嚕咕嚕叫起來。
“……聒噪!”沈妄收緊手指,冷森森道,“再說一個字,掐死你。”
閃電應景地劃破蒼穹,青白光芒映亮沈妄深邃輪廓,他容色蒼白,映着薄紅脣角,端的是煞氣四溢。
顧笙笙嗓音戛然而止,僵着身體不敢再動彈了。
沈妄胸膛起伏,平復了一會兒呼吸才慢慢鬆開手,纔要收回去,卻被一隻綿軟小手勾住。
“嗯?”磁性嗓音發出低低一個音節,意味很明顯:皮癢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顧笙笙搖着頭。
“……說話。”
“我怕打雷,想牽着手。”顧笙笙一說完,又趕快閉上嘴,就怕沈妄又掐她。
沈妄嗤了聲,抽回了手。
不讓牽啊……顧笙笙失望地扁了嘴。一隻溫熱大手又探過來,把她的小手裹入掌心。
沈妄冷冰冰一個人,手掌卻溫暖寬厚。炎陽之力沿着手指傳入身體,顧笙笙驚訝地睜大眼睛。
顧笙笙猶豫良久:“沈妄,你身上疼不疼?我給你按摩一下腿吧?”
沈妄嗓音微啞,透出幾分慵懶,已然恢復如常:“不想睡就滾下去,別煩我。”
顧笙笙閉了嘴。手指輕輕摩挲他手背,青筋迸起。若不是她發現沈妄體內的炎陽之氣正在橫衝直撞,也不會知道這個安安靜靜躺着的男人,此時竟在承受着這麼大的痛苦。
這些日子,顧笙笙每天做直播攢的靈氣都用來幫沈妄調理身體了,他體內靈流很久沒有如此□□過。
看來沈佳萱雖然滿嘴胡話,有一句話卻是真的:沈妄每到雷雨夜就會分外狂躁。
上一次沈妄差點掐死她,這一次沈妄只是掐紅了她的臉。看來沈妄還是有進步的。顧笙笙這樣想着,放鬆神思與沈妄“雙修”起來。橫衝直撞的炎陽之氣遇到了清涼溫柔的水系靈流,如百鍊鋼化繞指柔般緩和下來,再緩緩送回沈妄體內。
通過這一陣子的直播,顧笙笙的靈核逐漸凝實,在雙修過程中也能留存一部分靈氣了。不再像從前那樣,得了一點點修爲就要趕緊渡給沈妄,否則就會消散於天地間。
她額外分了一部分靈氣暖着沈妄的雙腿。他雙腿有傷,在雨天定會痠疼難忍。
不知是不是雙修的原因,沈妄的體質本能地吸引着顧笙笙。她不知不覺又鑽進了沈妄懷裏。她半夢半醒地咕噥:“你別不高興了,我給你做好喫的……”
顧笙笙不知道沈妄怎麼了,這些天沈妄冷冰冰的,比之前總捏她臉蛋還讓她難受。
也許是這風雨夜太冷,他暫且放縱自己,貪戀這一點虛妄的溫存。
兩人相擁而眠。
第二天醒來時,顧笙笙是被硌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像只八爪魚一樣纏在沈妄身上。而沈妄早已醒了,眉心緊皺,陰沉沉醞釀着風暴。
顧笙笙杏眸裏帶着幾分才睡醒的怔忪,花了了一點兒時間來理解現在的狀況
她嚴嚴實實地壓在沈妄身上,兩人之間毫無縫隙,因此沈妄的一呼一吸都能輕易地傳遞給她,包括沈妄僵硬的肌肉,抿緊的脣角,額角若隱若現的青筋,還有抵着她的……
貓咪尾巴?
說時遲那時快,顧笙笙猛地坐起身來。同時緊緊抓住沈妄的兩隻手,給他來了一個牀咚。
沈妄:“……!!!”
沈妄的表情有剎那的猙獰。
看着沈妄額上冒出的冷汗和緊咬的牙關,顧笙笙不知所措地道:“沈妄你怎麼啦?”
沈妄一聲不吭,慢慢調整呼吸。
顧笙笙見他漆黑鬢角都染了潮意,快要哭了:“沈妄你怎麼啦,你別嚇我呀……”
她不安分地晃動,沈妄又是一聲悶哼,從牙縫裏一字一句迸出來:“你壓到我了。”
顧笙笙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結結實實地坐到了什麼。
“……”顧笙笙按緊了沈妄的雙手。
沈妄好容易緩了口氣,被她用力壓住,眼前又是一黑,咬牙道:“還不滾下去?”
顧笙笙十分清醒:“鬆開手你就會打我的!”
沈妄胸膛劇烈起伏,咬着牙道:“不鬆開現在就弄死你。”
“那我就不下去!”顧笙笙渾身毛都炸了起來,要哭似的嚷嚷。
顧笙笙騎虎難下。
沈妄的表情兇得可怕,眼角飛起一抹紅,比平時又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侵略感。顧笙笙雙手分別壓着他堅硬腕骨,明明是居高臨下的姿態,卻是從尾椎骨升起一股顫慄。
兩人對峙着,房間裏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只剩下沈妄逐漸粗重的呼吸聲。
被子已經從顧笙笙身上滑下去,她只穿着一件過於寬大的睡裙,冷空氣激得她肌膚生出細細的顫慄。沈妄又是一聲低喘,嗓音粗嘎:“別動!”
顧笙笙嚇得打了個嗝,委屈道:“我沒動。”
沈妄臉色難看極了:“你還動?”
“我沒有!”顧笙笙又害怕又不服氣,慢吞吞地跟沈妄講道理:“是你一直在動,你還說我。”
誰料沈妄勃然大怒:“閉嘴!滾下去!”
顧笙笙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明明就是你,爲什麼罵人?”
染了哭腔的嗓音奶聲奶氣,像裹了蜜糖的毒藥,散發着令男人無法抗拒的甜意。
沈妄臉色頓時僵住,要怒不怒的,半晌道:“又發嗲。”
顧笙笙一聲不吭,軟乎乎一團還騎在他身上,無端讓人想起被欺負了的奶貓。
沈妄煩躁起來,啞着嗓威脅:“好,不是你!可以下去了?”
顧笙笙吸了吸鼻子:“那你還打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