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天林沉吟片刻，表示並不知道。
“當時我和先生都坐在後座。出門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情況不對，一直沉着一張臉，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可我也不敢問，”龔天林好一番整理措辭，“等上了路，先生好像是收到了一條消息，他整個人變得更加陰沉，突然一聲爆喝，把我和司機都嚇了一跳。司機還踩了剎車。然後，先生就推開門，直接把司機拽了下來，他自己開着車子，一路狂飆。我坐在後面，心臟病都快要被嚇出來了。緊接着，就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輛車，撞了上來。我在後座，沒什麼大礙，可苦了開車的先生。”
我緊緊的抱住手臂，身體遏制不住的發抖。
龔天林口中所說的消息，應該就是我給他發的那一條。
我間接造就了這場車禍。
我痛苦的轉頭，拉住了許謹言的手。
“沒想到——”陳蔓妮頗爲感慨地在我身邊坐下，“他，愛你。”
我偏頭，看了她一眼。
和許謹言認識了這麼久，他有時候對我溫柔體貼，有時候又十分毒舌，有時又把我逼到絕路，可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些我看不到的事。
我不確定的問道：“你覺得，他真的是愛我？”
“不然他爲什麼要費盡心思把你留在身邊？”
“可是愛我，是得不到什麼好下場的。楚朝爲了我，現在已經成了植物人，他爲了我，也躺在這。還有傅衍之，他本來有着太好的前途，可是爲了我……”
陳蔓妮抱住我的肩膀，嚴肅的說道：“我不許你這麼說你自己，爲所愛之人，做任何事，都是義無反顧的。就像你當初去意國，還有你回來……難道你就沒有跟死神擦肩而過嗎？你只不過是比他們幸運……”
可是他們躺在這，確實是爲了我。
陳蔓妮拍着我的肩膀，一個勁的安慰我。
我慢慢的平復下心情，凝視着牀上的許謹言。
陳蔓妮在旁邊開玩笑：“依我看呀，上天可能想讓你選擇許謹言，可是他打了個瞌睡，所以這才把他送回來。”
我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別開玩笑了。”
“好好好，我不開玩笑了，我呀，去給你買點喫的。”
“謝謝，路上小心。”
“嗯。”
陳蔓妮很快就回來了，她給我買了一碗粥，是雞絲粥。
我一怔。
陳蔓妮覷我：“怎麼了？不喜歡？”
我搖頭：“喜歡，我最喜歡的就是雞絲粥了。”
“那就好，我知道你喜歡喫雞絲粥，還是因爲……”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我還來不及尷尬，外面就傳來護士的聲音：“許謹言家屬，來交費。”
我放下雞絲粥，拿着繳費單到一樓去交費。?
剛出電梯，我就看到門口站着一個戴着黑色口罩的女人，她披着一頭直髮，擋住了大半張臉，我看向她時，她似乎也看到了我。
我正要再仔細看，她卻一轉頭，融進了人海之中。
我追了出去，卻什麼也沒找到。
她轉身的那個背影，看起來有些眼熟。
我又張望了幾眼，還是一無所獲，只好轉身去交費，不想，轉身時太急，差點一頭撞到了身後的男子身上。
男人嗓音清澈，宛如少年。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