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細細囑託了我與曲雪一番，大意是讓我們對這次選拔全力以赴。
“我也不瞞你們，你們能不能進楊家軍，我並無把握。不是信不過你們的實力，而是無法揣度出我父親他們的心思。”小將軍無奈地皺起眉，“茲事體大，盡力試一試。不爲別的，只爲給自己一個交代，給天下女子一個證明！”
我不太懂小將軍爲何這般執着於給女子證明，千百年來約定俗成的世道哪兒這麼容易改變啊？於是我問道：“小將軍，有必要嗎？”
“有！”她堅定地告訴我，“有必要。若是能有一支上乘的女子軍隊，便能讓天下女子看到希望。”
“是了，就像我看到你，便生了希望！”我拍手說道。
曲雪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戳了戳我的肩膀，試探問道：“你知道了？”
我含笑看向小將軍，點頭道：“我知道了！”
“那就好！”曲雪大大鬆了一口氣，拉着我的胳膊說道，“之前可不是我故意瞞你，小將軍沒主動說，我便不敢主動提。你是不知道，我憋得甚是辛苦，生怕你一個不小心便被她那俊秀小生模樣勾了心神去！現下好了，大家把話都說開了，我們姐妹便可坦然相待，齊心並進了！”
“曲雪姐姐，其實我……”我正想和曲雪姐姐說一下我和小將軍的事，卻被小將軍出言打斷了。
“曲大夫，馬上就要動身了，你快去看看傷員的情況。”
“好，我馬上去！”
曲雪姐姐離開後，我看着小將軍，有些委屈，“你不想讓她們知道？”
“阿晴，現在不是時候。”
“爲什麼？”
小將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我，告訴我：“總有一天，我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坦蕩地說出來。”
會嗎？
我並沒有被安撫到。小將軍的境界我是不大能與之相媲美，我這人俗氣得很，自私又小氣，不在乎那些見都沒見過的人，只想着身邊的一畝三分田。眼前的這個人，心裏有一片大到望不到天際的草原，她想讓所有人都可以在那片草原上自由自在地騎馬。
但是，我喜歡她，便想着和她一起開闢出無涯的草原。
“好。”我握住她的手，“回去以後，我還是女扮男裝做阿青。我去參加騎兵的選拔，這樣入選以後，夜間抱馬而眠，也少了被人發現的麻煩。”
小將軍輕輕抱住我，安慰道：“委屈你了。”
“纔不委屈，等我一步步立下戰功、登上高位，倒要看看他們再以什麼理由說女子不得上戰場！”
“我的阿晴定會成爲一個威名赫赫的女將軍。”小將軍微微彎腰，抵着我的額頭輕聲細語，潮熱的氣息圍繞在我們中間。
我陷在這香軟的溫存中無法自拔。
“小將軍，一切都準備好了！可以行……哎？你們在幹嘛？”曲雪冒冒失失闖了進來。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快就完成小將軍交代給她的任務了！
我與小將軍迅速分開，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忽然，小將軍捧起我的臉，瘋狂地往我眼睛吹氣，一邊吹一邊說道：“阿晴眼睛進了沙，難受得緊，我幫她吹一吹，呼——”
小將軍連忙阻止着，“吹出來了，沒事了！”
“是嗎？阿晴，你可還難受？”
本來不難受的，剛纔瞪着眼睛硬生生被小將軍吹難受了嗚嗚嗚……
然而眼下還要順着小將軍的話說：“不難受了，小將軍可真是……呵呵。”
“真沒事了？”
“沒事了……”我擦了擦因刺激而流出的眼淚。
“那就好那就好。”曲雪姐姐放下心來又對小將軍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可以行軍回營了！”
“啓程。”小將軍大概是心虛，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我的淚還在止不住地往下掉……
回營後，我因擅自離營被江濱教頭扣下，要以軍法處置。好在楊校尉即使趕來說明情況，又因着我在圍剿敵軍中出了不少力，最後落了個功過相抵。
我對這個處置結果沒有意見，滿心裏都是小將軍，哪有空去想別的？江濱教頭見我傻乎乎笑着，或許以爲我腦子出了問題，在一旁猶豫了許久纔對我說道：
“因病退出，算不得逃兵，你不必……”
“教頭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可是做好打算進楊家軍的！”
“不做小將軍的近侍了？”江教頭一挑眉，看起來頗爲意外。
“我更想上戰場殺敵。”想起那夜邢村的熊熊大火，我神色一凜，身爲大梁人定要向西周討回這筆賬！
“好！這纔是我大梁男兒該有的志氣！”
聽了這話，我暗暗捏緊了拳頭，面上卻做了一副備受鼓舞的模樣請辭去操練。
我心裏憋了一口氣，在沙地裏摸爬滾打了一整天，直到教頭解散了操練隊伍我也沒有停下來。月上樹梢時，我累得實在立不住了，便拍了拍身上的泥沙準備回去。
剛走沒幾步，便看到了前方不遠處負手而立的小將軍。
我眼前一亮，提起一口氣快步跑向她：
“小將軍！”
努力剋制住自己想撲倒她懷裏的慾望，我在她身前三步遠停下來，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周遭還有巡迴的營兵，爲了避嫌，我要像其他人一樣端正地向她行禮。
她的面色平靜如一汪波瀾不驚的水，但我看得到她忽然透亮的雙眸以及下面涌動的關切。
“走吧。”她轉身而行，我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始終保持着距離，看着她瘦削的雙肩。月光簌簌而下，她的影子斜斜倒在地上，我悄悄往一旁挪了挪，與她的影子齊肩並行。
她走的極慢，恰是疲憊的我最舒服的速度。一路上總有營兵向她行禮致意，我們伴着一聲聲洪亮的“小將軍”與蟲鳴回到了營帳。
四下無人，我壓低了聲音問道：“去你那兒還是我那兒？”
不知爲何，小將軍的耳朵紅了一瞬，她輕咳一聲，低語道：“來我營帳。”
我總覺得我們這樣像極了偷情的情人，想着想着，忍不住低頭悶笑一聲，惹得小將軍又紅了臉。
剛進營帳，我便被她拉進了屏風後，見我有些不解，她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