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孤山暮 >第四十二章 衫兒遇險,密林遇死士
    衆人將太子妃擡上船,李煦已醒了。善了帶着幾個沙彌,提着茶壺,來到湖邊。

    善了雖衣襟髒亂,臉上焦黃,卻一臉從容,眼神慈悲。

    他躬身查看了李煦的脈博,雙手合十,唸了聲佛。道:“娘娘無大礙,只是驚嚇很了。”又從小沙彌手中接過茶壺,倒了茶,讓侍衛驗過,捧給李煦。

    李煦接過茶,喝了一口。雖蒼白着臉,眼神卻並不顯驚惶。她歉意地說:“不想今日連累了貴寺,待日後本宮讓人重建。”

    善了不在意地說:“火勢不大,已被滅了,娘娘不必掛懷。老納來時,己吩咐僧人下山報信,太子也許不久會到。娘娘的人手不能分散,還是在此等候吧。”

    李煦有些意外。看善了進退得當,調度有序,不像僧人,反倒象個將軍。

    她打量着善了,善了只當不知,盤腿垂眸唸經。

    侍衛再不敢有絲毫懈怠,將李煦的船內三層外三層的圍起來。

    果然不久,林中傳來腳步聲,一隊隊侍衛奔出林子,太子大步從後走來,衆人除倚着艙門的李煦和盤腿唸經的善了,全跪下行禮。

    李煦想起身,太子搶上前來,按住李煦,臉色焦急,道:“太子妃勿動。傷在哪裏?血流得多不多?可做了包紮?疼不疼?”

    李煦還未回答,太子轉頭厲聲問侍衛:“可抓到活口?爾等如此懈怠,竟連孤的太子妃也保護不好,要爾等何用!”

    這下,不單李煦,所有人都不敢說一句話。

    李煦心裏冷笑,太子愈發會演戲了。這句句透着關心,卻沒一句是需要回答的。

    她索性裝累,閉目不語。

    鄧彥明上來,安排人將太子妃擡上軟轎,又留下護衛善後,便往林中返回。

    太子這纔看見盤腿打座的善了。

    善了已沒念經,雙目炯炯地掃了一眼太子。

    太子卻不喜這和尚的目光,他皺眉道:“大師可知今兒刺客的來歷?”

    善了閉目唸佛,道:“老納剛纔問過侍衛,聽說幾句,卻不明白。”

    太子問:“卻是何話?”

    “說‘還娘娘命來’。”

    太子一震,目光陡然尖銳起來。他盯着善了,半晌才轉眸。

    最終,太子一言不發,隨太子妃而去。

    難道,是戾帝或彭貴妃的餘孽?

    燕晨四人已快馬接近了密林。

    睿王不知燕晨要帶他去哪裏,他只知道,凡有燕晨要去的地方,縱刀山火海也是心之所繫。

    燕晨直覺有些不妥。這種感覺,越接近密林,越強烈。

    她腰背繃直,全身如一張待發的弓。睿王感覺到燕晨的不同,越發緊緊靠近燕晨。

    密林近在眼前。

    燕晨卻忽地轉了個彎。

    恆孃的馬上還馱着孫嬤嬤,她驚異地看着燕晨,只得隨燕晨放棄入密林的打算。

    燕晨往右邊的山巒而去。到了山巒下,她翻身下馬,睿王與恆娘也下了馬。

    燕晨點了孫嬤嬤的昏睡穴,輕聲對恆娘道:“密林前有人,你背上這人,從這邊繞進密林,將她交給老爺。請他老人家出手救治。然後不要出來,把木石陣擺好,以防萬一。”

    恆娘從來視燕晨的話如令,只擔憂的看了一眼燕晨,背上孫嬤嬤七拐八繞,消失在山巒中。

    燕晨回頭對睿王道:“明遠,恕我不能直言,密林中有我必須保護的人。無論是誰,未經我的同意,休想進入密林一步。”

    “所以?”睿王挑眉問。

    “所以,我要返回密林那邊,會一會那些人。”

    “那就走吧!”睿王欲上馬。

    “明遠!”燕晨在他身後喊他。

    睿王回頭。

    “明遠,我要保護的人與你無關,你不用……”

    “只要與你有關的人,都和我有關。”睿王道。忽爾,一笑,“晨兒,我是睿威軍大統領!”

    眼前的青年將軍捭闔天下,傲然卓立。

    死生契闊,與之成說。

    燕晨咬咬脣,點頭,翻身上馬,與睿王往密林方向而去。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即然相知,那便同生共死。

    密林前確有人。

    燕晨與睿王來到密林附近,一股濃濃的敵意撲面而來,似乎空氣也滯澀起來。

    燕晨緩緩地抽出腰上的軟劍,立於馬上,閉目感受林子中的動靜。

    忽地,燕晨睜開眼,眼中精光暴漲,手中劍氣一閃,一棵大樹上墜下一個人。

    衫兒!

    她兩手被吊在樹上,嘴裏塞着布團,臉頰紅腫,身上有血,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到燕晨,眼淚忽地涌了出來。

    燕晨一拍馬背,如一道輕煙般掠過去,手中的劍已經飛出去,割斷了吊着衫兒的繩索,衫兒正好落到她懷裏。

    燕晨左手攬着衫兒,右手一抄,劍到了她手裏。她去勢幾乎沒有停頓,斜飛出去,御去了衫兒下墜的力量,穩穩地落於地上。

    與此同時,睿王掌風掃出,從樹上又落下幾人,只是甫一落地,就呈包圍態勢將三人圍起來。

    燕晨的小紅馬兒嘚嘚地跑到燕晨身邊,燕晨將衫兒送上馬背,問:“怎麼回事?你怎麼在這?”

    衫兒哭着說:“衫兒剛來到這裏,就見他們在逼問一個獵戶,打聽小姐的下落。獵戶不知道,他們,他們就殺了獵戶。衫兒氣不過,撒了迷藥,迷倒了幾個。然後,然後,”衫兒的聲音越來越低,“衫兒打不過他們,被他們抓了。他們逼衫兒說小姐的來歷,衫兒不說,他們就打衫兒。”

    燕晨臉一沉,望着那幾個灰衣人,冷冷地說:“爾等何人?爲何無故傷人性命,欺凌弱小?”

    睿王居高凌下,更不打話,拍出一掌,一人飛出去摔到樹上又落下去,頓時昏了過去。

    一灰衣人拱手道:“殿下,我等不想爲難殿下,望殿下勿要插手,我等即刻離去。”

    一聲唿哨,扶了地上那人,即要離去。

    燕晨睿王同時喝道:“站住!”

    一人向前,一人向後,傾刻封住這羣人的去路。

    燕晨道:“平白傷人性命,爾等不該留下點什麼嗎?”

    其中一人問道:“留下什麼?”

    “說法!”

    話音未落,燕晨的劍與睿王的掌風已到。

    那幾人卻也不弱,一邊抵抗,一邊說:“殿下,別逼人太甚!我等真無意與殿下爲敵。”

    燕晨想到獵戶因她而無辜喪命,又折磨衫兒,這夥人絕不是善類,更兼不能泄露燕老的行蹤,出手就不留情面。招招狠厲,逼得這幾個人手忙腳亂。

    睿王一掌一個,掌掌不落空,片刻間已倒了大半。

    燕晨運劍如飛,被劍風所創,灰衣人紛紛受傷不起。

    這幾人暗自心驚,眼前這兩人,雖都未傷他們姓命,但也讓他們傾刻間委頓,身手也太好了些吧?

    燕晨咬牙道:“說!誰是你們主子?爲何要查我的事?”

    這幾人沉默不語。

    睿王下馬,提起一人慾問個究竟,卻見那人臉色灰喑,嘴角流血,竟是死了。

    他一驚,放下此人,轉身去看其他人,全都倒斃於地,竟無一人活着。

    燕晨也吃了一驚。

    睿王臉色凝重,道:“是死士。”

    “死士?”燕晨奇道。

    “對,死士。如今能豢養死士的,而且一次就派出這麼多的人,必不會是普通人。”

    燕晨冷笑:“那這人也太看得起我一介布衣了。”

    睿王想了想,道:“或許是本王連累了你。”

    燕晨沉思。

    睿王道:“我自潼關出來,一直就感覺有人跟着,但很謹慎,也從無爲難於我。這次他們查你來歷,也許是奇怪爲何我身邊突然多了你。”

    燕晨道:“如此說來,你雖遠離朝庭,有人對你仍不放心。是什麼人,你心裏有數嗎?”

    睿王冷笑:“左不過就那幾個人,不足爲懼。只是如累得你受牽連,我決不罷休。”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