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季珠心裏便多了份愁容。
在外面工作這麼久，爲了這份項目忙活了十幾年，除了每年過年能回家一次之外，她都沒能好好陪自己的女兒穆小雨，還有丈夫穆域，這份對親人的虧欠，是季珠心裏常年的一塊心病。
坐在回四合院的車裏，季珠望向窗外，隨後，想到剛剛審查會上證人劉海出乎意料的答案，季珠對於楓問道：“小楓。”
“誒。”坐在副駕駛的於楓轉過頭來。
“小姑。”
“和我說說吧！你這次是怎麼解決的？說真的，按照我的猜想，剛剛審查會上軒轅周找來的證人應該會站在他的一方，可沒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將真正的真相說出來，選擇背叛軒轅周，想來想去，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告訴我這個答案！”
“畢竟，你在監控裏對我說了那四個字，你是猜到了他們的計劃？”
季珠問出心中的疑惑，皺起眉頭。
於楓說道：“也不算猜到，大概是從這件事情的發生推算了接下去有可能發生的所有情況。”
“所有情況？”季珠表情一愣，緊接着，內心莫名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
“這樣說應該沒什麼問題，在小姑您被人舉報出事的時候，我就讓密疊司的人開始調查劉海最近的所有動態，去過哪，接觸過什麼人，以及小姑您所在的領域內，所有和您有着利益牽扯關係的部分。”
“最後，雖然劉海那傢伙的行蹤極爲保密，但還是從您那部分得到了蛛絲馬跡，在劉海舉報前的那一天裏，他和一個陌生的人消失在京都郊外，而那個人經過調查之後，是您負責的項目裏，一個曾經參與過的小經理。”
“我們繼續去查，就查到這個小經理之所以能參加您項目中的一部分工程，是受到了軒轅家房產集團項目部推薦，順着這條線索，我就大概確定了想要您退位的敵人是誰，於是，在清楚敵人的情況下，我就順着對方的計，弄了一個圈套，引他們入套，好在一個月前我正巧認識一個出自軒轅房產集團的人，接着，我就利用他手上所掌握的資料來製造，讓證人劉海不得不聽我的理由！”
簡短的幾句話，於楓將自己準備的所有東西全部講清楚。
說是推算所有情況，其實是根據邏輯以及強大的密疊司情報能力所調查到的內容，最終得出的一條線。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這是策略！
亦是自古至今，最無懈可擊的——陽謀。
聽完這番話，季珠微微一笑：“看來，老爺子把密疊司的掌控權交給你，是最好的選擇。”
“小姑……”
“嗯？”季珠眉頭一挑：“怎麼了？”
“你會怪表妹嗎？”
於楓心有擔憂地問道。
而氣氛，也在他問出這一問題時，沉默下來。
江城市，一得知小姑出事，於楓就趕回京都，一到四合院，看到表妹被姑父穆域教訓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跟着去責怪穆小雨不懂事，而是理解。
他不怪穆小雨，只怪自己沒有重視。
站在穆小雨的角度上，其實沒什麼好怪，一個出生在紅三代，富三代家庭裏的小女孩，從小卻過着跟普通人家女孩完全一樣的日子。
雖然外公一家是京都乃至國都第一豪門，坐擁着萬億財產，但爲了媽媽的清白，她不能接受來自外公一家任何金錢上的饋贈，只能在過年的時候，給外公拜年的時候才能見識豪門的闊氣。
雖然母親是經濟界聲名鵲起，炙手可熱的天才，將來甚至能進入核心圈子，但作爲她的女孩，她不僅不能向外界宣告自己是她的女兒，還得時刻保持着低調，不能給媽媽抹黑。
可惜——
穆小雨並不是一個聖人，她只是一個剛剛考上京都大學的在校大學生，不管是心智還是生活閱歷，都還處於一個極度不成熟的階段。
她不可能像那些經歷過風雨的成年人一樣，將一件事情考慮得面面鉅細，更不可能想到，只是隱瞞表哥偷偷收下這一輛豪車，會引發這麼大的問題！
於楓能理解！
可他怕，小姑季珠不理解。
一時間，車內再無聲。
司機似乎感覺到了這氣氛的嚴肅，打開了車內的廣播。
很快，大約又過了二十分鐘，勞斯萊斯駛入季家的四合院，鄭龍率先下車，爲季珠拉開車門。
同時於楓也走下車。
而在他們下車那一刻，提早等候在四合院門口的季家衆人，全部心頭一顫，長鬆了一口氣。
“小妹！”
季猛大聲招手打着招呼。
“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是啊！”
季南和季禾兩人說着。
“大哥，二哥，三哥，二姐。”
看到兄弟姐妹全都在大門口等候她，季珠心裏說不出的感動，那感覺，就像是暖洋洋的河流從心頭間流淌而過，撫遍每個角落。
“小珠！”
下一秒，穆域趕緊快步走了過來，神情憔悴地打量着季珠全身上下。
看着丈夫這疲倦的摸樣，季珠歉意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什麼對不起的，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沒事，一切都好。”
說完，穆域再也控制不住心頭的思念，一個擁抱上前，僅僅將她摟在自己懷中。
大約擁抱了好一會兒，兩人這才各自鬆開，最後，季珠的目光，落在了穆小雨身上。
楊黎如陪在她身旁，穆小雨眼眶紅潤。
她攥着衣角，低着頭，不敢擡頭看所有人，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腳，臉上也寫着不安這兩個字。
於楓催促道：“小雨，你媽都回來了，連話都不會說？”
“我……”
穆小雨頭低得更下了。
那是愧疚。
那是滿滿的歉意。
她內心掙扎着，不敢面對季珠。
犯了錯的小孩，也許就是這個樣子。
可就在她焦灼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季珠來到了她面前。
伴隨着一道影子落在腳前，穆小雨渾身一顫，猛地擡起頭，而當她清楚看見季珠那憔悴且滿是皺紋的眼睛後，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從眼角滑落。
“媽……媽……我……”
“傻孩子！”可還沒等她說完，季珠突然擡起頭放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碰了下，打斷道。
“媽又沒怪你，要說對不起，也是媽對不起你，是媽沒給你該有的生活，因爲媽，苦了你了。”
“走，咱們先喫飯，喫完飯，讓你三個舅舅帶你去買豪車，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顧及媽的身份了，你是媽的孩子，是你爸穆家的千金，也是季家的——孫小姐！”
“你有資格享受——你該有的財富！”
“這是媽說的！”
因爲——
今日過後，世人皆知我季珠孑然一身清白！
既已證清白，何苦再一副做派！
經濟界第一天才。
大師古秋親傳弟子。
別忘了，她季珠，也是季家的人！
第一豪門的千金，買幾輛豪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