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男主渣化之路 >第四枝紅蓮(三)(“姐道”。...)
    1、

    “柱子哥,柱子哥,柱子哥!你醒了嗎?柱子哥?”

    謝隱緩緩睜開眼睛,縈繞在耳畔的是略帶顫抖卻細軟的女孩說話,除此之外,還有轟隆轟隆的綠皮火車行駛於鐵軌之上的聲音,窗外飛速後退的細細的電線杆,慘白的灰色天空,以及不遠處三角眼大衆臉正在掏包的扒手。

    叫他的是個身形嬌小,面容稚氣十足還有些乾瘦的小姑娘,頭髮枯燥發黃,編成個麻花辮垂在胸口,穿着紅底綠花的上衣跟黑色褲子,腳蹬一雙黑色布鞋,因爲太瘦了,於是愈發顯得眼睛大,明明已經被那扒手嚇得臉色泛白,卻還是告訴了謝隱。

    謝隱低頭看着她,小姑娘緊張地盯着前方,身體在發抖,卻還是依賴地看着謝隱,顯然在她心中,謝隱絕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但是……謝隱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雖然高,卻同樣瘦弱,腳上的綠色膠鞋開了口子,露出幾個腳趾頭,手指甲縫裏盡是污泥,可見平日便不是多麼愛乾淨的人,他恍了一下神,雖然還沒來得及接收記憶,卻不能辜負此刻的信任。

    小姑娘瞧見謝隱站起身,目光滿是崇拜,謝隱跨過過道,一把攥住了那扒手的手腕,扒手的三角眼裏露出陰狠的光,自袖口亮出一把鋒利小刀,一般人瞧見這個大多會忍氣吞聲不再多管閒事,畢竟誰都不想搭上自己的小命。

    小姑娘猛地捂住了嘴不敢叫出聲,她有些後悔自己叫醒柱子哥了,萬一柱子哥真的受了傷……

    謝隱面無表情地將此人的手腕往後一折――雖然自身力氣不足,但好在對方也只是個沒什麼本事的扒手而已,力量是興許有懸殊,但技巧與經驗上謝隱更豐富。

    這一通動靜驚醒了其他正在睡覺的人,天剛亮不久,綠皮火車坐着又難受,不少乘客都睡得特別沉,有人發現了自己被劃開的包,頓時大叫起來,很快引來了列車員,那三角眼眼珠一轉,反手就想把兜裏的東西往謝隱身上扔,謝隱稍微一用力,他便因關節被扣而動彈不得,只能跪在地上大吼大叫,說什麼冤枉好人要找公安之類的。

    小姑娘站起來跑到謝隱身後露出一磕腦袋:“你纔是小偷!”

    三角眼惡狠狠瞪着她,把小姑娘嚇一跳,拽着謝隱衣襬的手更用力,謝隱覺得再拽下去,這件廉價的上衣可能要報廢。

    列車員二話不說把三角眼摁走了,三角眼臨走前還剜了謝隱一眼,謝隱心知像這種扒手必定是團伙作案,說不定這節車廂裏便有他的同伴,自己實在是不該出這個頭,旁人丟了錢財與他有什麼關係?

    如果不是小姑娘信任他,認爲他能夠挺身而出見義勇爲的話。

    被掏包的乘客紛紛向謝隱道謝,沒想到這人看着邋里邋遢不像個好人,卻是個古道熱腸的,真是他們誤會了。

    小姑娘聽見自己的柱子哥被人誇,喜不自勝,一張瘦巴巴的臉蛋上都溢滿笑容,看到她笑,謝隱不覺也微微勾起嘴角。

    “蒲山站,蒲山站到了!排隊下車不要擁擠啊!”

    大約過了十分鐘,列車員拿着大喇叭在喊,謝隱剛站起身,小姑娘就很熟練地把包袱全拿上了,仰着一張略黑的小臉衝他笑,傻乎乎的。

    謝隱伸手要接過來她還不讓:“俺拿俺拿,柱子哥,俺拿!”

    謝隱表情溫和,動作卻頗爲強硬將包袱全搶到了自己手上,另一隻手伸出去拉住了小姑娘的手,剛纔那十分鐘已經足夠他接收全部的記憶了。

    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八十年代哪有人出門手拉手的,謝隱面不改色:“人多,免得走丟。”

    小姑娘臉……應該紅了吧,太黑了,謝隱沒怎麼看出來。

    一出站臺,謝隱就感覺有人跟着,他面色漸冷,卻什麼都沒說,免得小姑娘因此擔憂:“五丫,你累不累?咱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吧。”

    “啊?”小姑娘面露難色,卻又不敢否決,怕他生氣,“咱們好像沒多少錢了,還得買去涇江的火車票呢!”

    柱子哥是單身漢,沒什麼錢,她的錢也是自己這些年辛辛苦苦悄悄打豬草賣山貨攢的,除此之外就是家裏人把她賣了的那一百塊錢,這回從家裏跑出來,哪哪兒都要花錢,外頭一百塊根本不夠花,她都不敢喫飯了。

    謝隱溫聲道:“咱們先在蒲山安定下來,等賺了錢再去涇江。聽說涇江那邊消費特別高,咱們這點錢到了涇江去怕是連飯都沒得喫,我剛纔看到火車站附近有那種出租的民房,租一個月也用不了多少錢,你看這一路風塵僕僕……”

    話說一半,發現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謝隱不覺回想了下自己的話是否有不對的地方,“怎麼了嗎?”

    “柱子哥,你剛纔說了個四個字的詞!”小姑娘滿臉都是崇拜,“俺聽村裏的知青說過,這叫什麼、叫什麼疼語!”

    謝隱失笑,“是成語。”

    “對對對,是成語。”她連連點頭,“柱子哥好厲害!”

    謝隱活了不知多久,還是頭一回因爲說了個成語被人如此讚美,他一時間是接受不好,不接受也不好,“那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

    小姑娘偷偷看他一眼,感覺離開了村子柱子哥都變得洋氣了,居然不說“俺”,說“我”,她也想學,就磕磕絆絆地說:“俺……我,我、我都聽柱子哥的。”

    柱子哥長柱子哥短,謝隱無奈,柱子哥便柱子哥吧,他先帶着小姑娘到車站外有公安的地方,讓她在原地等着,然後告訴她自己去買點喫的,讓她等一等。

    兩人坐了三天三夜的綠皮火車,全啃的幹餅子,喉嚨裏幹得要命,三天沒洗頭洗臉刷牙,身上那味兒……每當這種時候,謝隱都很慶幸自己沒有嗅覺。

    錢跟證件全都在謝隱身上,自打兩人私奔開始,謝鐵柱便把東西都要了過來,美曰其名五丫年紀太小,他不放心,至於究竟在想什麼他自己最清楚。

    謝隱拿了買喫的的錢,其餘的都包在塑料袋裏,塑料袋裏還有些碎布頭縫的小布包,錢跟證件就放在裏頭,塑料袋是五丫撿來的,洗乾淨後當成寶貝一樣,這次私奔也帶了出來。

    “柱子哥,你怎麼把錢給俺、給我了啊?”

    剛學會說“我”,小姑娘很有些不好意思,羞答答的,謝隱輕笑:“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會把你丟下來自己跑了。”

    被說中內心所想,小姑娘臉更紅了,雖然還是很黑,謝隱沒怎麼瞧出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本來是想拍頭的,但頭好幾天沒洗,而且謝隱的手也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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