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男主渣化之路 >第十枝紅蓮(三)(不被爭搶的寶物。...)
    3、

    把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人其實並不是很難對付,因爲他們要臉的前提,是自己的利益不會受到損失,如果謝隱真的只是一個還沒有長大成人的少年,想要在這樣古板苛刻的家族中保住即將被“自盡”的母親和妹妹,憑藉“穆無塵”本身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反倒會因爲自己的“精神反叛”遭到家族制裁,甚至原本給予他的資源也會有所傾斜。

    要知道,穆大老爺可是還有兩個弟弟,謝隱的兩個叔父家中是有堂兄弟的,他因爲是大房之子,穆昶是穆家家主,才比二房三房的兄弟更受栽培,比如國子監,若非他是穆昶之子,根本輪不到他。

    因此穆昶被氣得青筋暴跳後咬牙切齒道:“你若真有骨氣,便一針一線都不要從穆家帶走,國子監你以後也別去了!正好讓出去!”

    原以爲小兒子會被嚇得急赤白臉求饒認錯,誰知謝隱卻一臉如釋重負:“可以,但我也有要求,我要帶走阿孃和妹妹。”

    穆昶這回是真被氣笑了:“你做夢!”

    穆大太太緊張地看着這一幕,她的手緊緊揪着裙襬,她是想跟小兒子走的,留在穆家,她清楚自己絕對活不下去,他們有一百種方式讓她悄無聲息的“自盡”,而她不想就這樣死掉,她還想看着孩子長大,尤其是無垢,她還那麼小。

    “怎麼能是做夢呢,我想父親會答應我的。”

    穆昶搖頭:“原本以爲你要斷絕關係,是個有志氣的,沒想到竟如此異想天開,你娘生是穆家的人,死是穆家的鬼,你若是將她帶走,將來她死後連祖墳都進不去――”

    “這裏只有自己人,父親何必說這種沒有意義的話?你我都知道,即便她現在以死明志,穆家祖墳也不會讓一個失貞之人進去。”

    謝隱冷笑,“父親把穆家祖墳當成什麼風水寶地不成,人死了到哪裏埋不是埋,若是埋在祖墳就能保證後代官運亨通,也不見父親如今做什麼大官。”

    真是殺人誅心,穆昶向來認爲自己學識是夠的,只是缺些運氣,到現在仍舊只是個五品文官,名聲出衆也不是因爲他的才學,而是因爲整個穆家,穆家出過幾個大儒,號稱書香門第,這一代的頂樑柱雖是穆昶,但他並沒有什麼令人驚豔的地方。

    穆無濁終於忍不住了:“無塵,你是不是瘋了?你把阿孃跟妹妹帶走,可曾想過她們會如何受人非議?外人會如何看待她們?你以爲在外面你們就活得下去?妹妹今年才十二,你是想毀了她的一生不成!”

    謝隱訝然:“大哥不是都要處置了阿孃跟妹妹?留下是個死,連十二歲都活不過,離開了好歹還能活下去不是?”

    “那你總要爲二房三房的姐妹們考慮一下吧!”

    “所以這不是寫了斷親書?”謝隱冷漠地拍了拍胸口,他將穆昶寫的斷親書放在那裏,眼神譏嘲,“父親枉爲人夫君,爲人父親,連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都保護不了,而你,我的好大哥,你枉爲人,母親生養之恩不敵你那薄的可憐的面子,從今往後,你便等着天上掉面子給你增添榮光吧,畢竟以你的學識與能力,也就止步於此了。”

    穆無濁大怒,簡直想上來揍弟弟一頓,可是想起先前弟弟發瘋般把自己摁着打,可能武力值上比不過,只能對穆昶告狀:“阿爹,你看他!”

    穆昶早已氣得怒髮衝冠眼眶充血,他可不管謝隱說得多麼天花亂墜,他只知道這是他的兒子,是他穆家的種,誰給他這樣的膽子反抗父親?必須得好好教訓一頓!

    “來人!請家法!”

    寫了斷親書又如何?他是老子,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就是打死了也沒有錯!

    安昌國的確是這樣默認的規矩,父母殺子不犯法,因爲父母給予了兒女生命,那麼即便再奪走也是理所應當的。

    “忠”、“孝”,是套給奴隸的枷鎖。

    臣子是皇帝的奴隸,兒女是父母的奴隸,他們掌控着生殺大權,害怕失去這種權力,所以更要再三強調。

    “請家法也是沒有用的,父親。”謝隱面色平靜,“你難道沒有覺得,站了這麼久,自己四肢麻木,就連說話都有點大舌頭嗎?”

    穆昶一愣,正想再說兩句,結果謝隱不提醒還好,一提醒,發覺自己彷彿變成了木頭人,渾身上下只剩下眼珠和思緒的靈活的。

    穆無濁也是一樣。

    “我只是個沒長大的十三歲少年,你們穆家人多勢衆,我打也打不過,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另闢蹊徑,這也是爲了保護自己。”謝隱微微一笑。“你看,現在咱們不就能心平氣和的聊一聊,關於如何讓阿孃跟妹妹隨我離開的事兒了?”

    穆昶瞪大了眼,這個不孝子,他居然下毒!

    謝隱掐滅了桌上的香,這香是他點的,剛纔穆昶父子都沒有注意,面對穆昶的氣急敗壞,謝隱顯得雲淡風輕:“父親這麼生氣做什麼,你要殺阿孃跟妹妹……哦,抱歉,我說得不夠委婉,你要讓她們自盡,她們都沒敢生這麼大的氣,我只是點個香,父親便這樣,讓我很是受傷啊。”

    父子交鋒,穆大太太根本不敢開口。

    謝隱冷聲道:“父親最好答應我的要求,否則,除非父親將我也一併殺了,不然我留在穆家一日,便有一日要爲母親妹妹報仇,誰害了她們性命,我就要誰的命。”

    他說這話時語氣甚至稱得上溫柔,但那雙鳳眼裏透出的冰冷與凌厲,讓人不敢小覷。

    穆昶心底發寒,被小兒子這眼神看的。

    他點香下毒,從頭到尾沒有引起注意,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對父親和兄長出手,可見其人年紀雖小,心機卻深,且心狠手辣,此子若是留下,必成大禍。

    謝隱看穆昶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再心狠手辣也比不得父親,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與阿孃成婚十五載,只一夕便要她的命,論起無情無義,誰敢跟你穆昶比?”

    他殺別人便是理所應當,別人殺他卻是心狠手辣,雙標的可笑。

    穆昶臉都綠了,可性命受制於人,他又不敢再說什麼,這時謝隱轉頭對穆大太太柔聲道:“你看,阿孃,父親也不是不能反抗的,他害怕的時候,就像一條癩皮狗,夾着尾巴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穆大太太第一次看到夫君這麼慫的模樣,她心中那個偉岸的男人形象因此崩塌了,一層始終遮擋在夫妻之間的紗被撕下,讓她意識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父親也好,丈夫也罷,其實都那樣,只要敢反抗,就沒什麼可怕的。

    小兒子爲了她已經這般要跟家族決裂,放棄一切,她若是還心軟,纔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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