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那可怕的壓力碾壓來得太快,百里紅妝甚至都察覺不到疼痛,身體直接被壓爆了。

    那一瞬間,她便明白她完了。

    然而,她的精神力並未被碾壓,因此清晰地看着自己的骨頭被這一團血霧所包裹。

    身體儼然已經分成了一個個部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以這樣的角度看着自己的身體。

    我死了嗎?

    百里紅妝腦海中浮現着這個念頭,按理來說從身體被碾爆的那一刻開始,她應該就已經死了。

    可現在的她分明還很清醒,精神仍然存在,這意味着她似乎還沒有死。

    在身體被碾壓破碎之後,她忽然注意到在自己身體裏竟然有一個圓形稚嫩的胚胎。

    瞧見那胚胎的瞬間,她的視線凝固了。

    那是……她的孩子!

    她震驚地看着那胚胎,這麼多年來,北宸一直想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可是這麼久了,一直都沒有消息。

    以他們的身份,想要孕育一個孩子本就不容易。

    然而,在她隕落的這一刻,她後知後覺的明白她竟然懷孕了!

    這胚胎極小,因爲她和北宸在覺醒之後都成了神,所以這胚胎本身就不是凡胎。

    她能夠清晰看到裏邊那小小的身影,蜷縮成一團,乖巧而安靜。

    可如今……就這般飄散在這裏。

    一種難以言說的痛苦蔓延出來,百里紅妝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們的孩子就這樣飄蕩在這片血霧中,她甚至沒有和北宸分享過這一份喜悅。

    他們甚至誰都不知道……原來他們有孩子了。

    這一刻的她無比後悔,後悔來這裏。

    即便自己最後都躲不過一個死,至少她還可以留下他們的孩子。

    只要有他們的孩子在,北宸便不會想不開,一切也不會是如今這般結局。

    “孩子!我的孩子!”

    百里紅妝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她歇斯底里的吶喊着,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

    她之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神骨一事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其他,哪怕這胚胎纔出現,她也應該要注意到的。

    而現在……一切都晚了。

    帝北宸正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卻忽然察覺到紅妝的氣息,最重要的是聽見了她的話。

    孩子?

    他們的孩子?

    他臉色驟變,神色間充滿了震驚,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都知道他們二人想要孕育一個孩子有多難,但這並不是沒有可能,所以他還是盼着他們能有個孩子。

    可紅妝此刻所說的話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他們有了孩子,而紅妝的痛苦……不言而喻。

    帝北宸的眼眶早已經泛紅,這他這一刻甚至有些後悔,倘若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寧願這個孩子不要出現,至少不會讓紅妝的痛苦加倍。

    這等感覺……何其絕望?

    莫大的絕望。

    這等無力與絕望交織在一起足以讓人崩潰。

    百里紅妝處於深深的絕望中,這麼多年來承受的所有的痛苦都沒有這一刻來的觸目驚心,這種痛……無法言說,卻深入骨髓。

    在這絕望之下,她驀地發覺自己的身體在化作血霧之後又在一股特殊的力量之下開始重塑,而那一株轉換草已經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融化在了這團血霧之中。

    “怎麼會這樣?”

    百里紅妝震驚得看着自己的肉身在重塑,一時之間不知該是什麼反應,心中卻開始明白是她最後得到了轉換草,自身所處的阻力已經消失,四周彷彿只是平靜的河水。

    只不過隨着她的肉身重塑之後,她忽然發覺自己體內的那一根神骨竟開始向着那胚胎靠近。

    化作一點點金色光芒融入胚胎之中。

    整個胚胎此刻被一層金色的光芒包裹着,充滿了神聖的氣息。

    處於深深的絕望中的帝北宸驀地注意到眼前的那片血霧開始漸漸消失,眼中再度燃起了希望。

    肉身重塑,意味着她不會死,可百里紅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神胎上,心中隱約明白自己體內的神骨已經消失不見,這神骨已經傳承給了她的孩子。

    這或許便是最好的結果。

    只是,帝北宸忽然注意到那神胎裏除了光明屬性之後還出現的一縷黑色光芒,表情頓時一變。

    他們的孩子……同樣是光明黑暗雙屬性。

    傳承了他們的雙屬性,只是神骨的出現,意味着這孩子將來也會面臨着相同的情況。

    百里紅妝同樣察覺到了這一點,懸着的心再度沉了下去,她不敢相信最後解決了這最大難題的竟然是他們的孩子。

    只是讓這樣的痛苦延續到孩子的身上,這讓他們如何承受?

    “不會的,不會的。”

    百里紅妝拼命地搖頭,希望是她看錯了,又希望這情況還會再有轉變。

    然而,一切彷彿都已經塵埃落定,神胎已經完成了蛻變,並沒有其他的變化。

    下一刻,她的目光轉向了前方的轉換草,她的情況已經解決,身體正在重塑,顯然經歷了這一劫,她並未隕落,可她必須得再得到一株轉換草,否則孩子的將來……

    只是,當她再度嘗試去碰觸轉換草的時候,卻發現她根本就觸碰不到……

    帝北宸一直關注着百里紅妝那裏的情況,在見到她的舉動時候便明白她的心中所想,再看着遠處他們的孩子,神胎已經誕生,但這屬性與神骨相沖。

    換言之,他活不了,即便活下來,也活不了多久。

    身爲父母,如何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承受如此痛苦。

    妻子的痛心,孩子的疾苦在帝北宸的心頭無限放大,他看着眼前的轉換草,眼神化作了堅定。

    其實從他踏入這一步時,他的身體力量便已經的難以支撐他再向前一步了,就像是被一層桎梏封印在了這裏,向前一步舉步維艱。

    不是不敢,而是力量受限。

    這一刻,在瘋狂信念的加持下,他竭盡全力地向前踏出那一步。

    身體裏所有的力量都在迅速爆發,一股驚人的黑暗力量忽然自帝北宸體內爆發生成,他的骨頭彷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根黑色的蘊含着可怕力量的魔骨在這過程中悄然成型。

    “轟!”

    本就開始沸騰的天塹河水在這一刻再度爆發出驚人的能量,整片河水不斷地翻騰着,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的兩種河水在這一刻彷彿要衝破這種平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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