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行了深度交流之後,赤司徵十郎清楚了一個問題。

    一個理解了以後讓他解開了之前自己不理解的、楊又做出的一些行爲的邏輯的問題。

    那就是楊又根本就不喜歡自己變身以後成爲的魔法少□□倫卡。

    既然不喜歡的話,當初爲什麼會願意成爲魔法少女呢?

    他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而他的青梅竹馬卻反問道:“小徵啊,難道你小的時候沒有幻想過自己成爲奧特曼麼?”

    (糟糕,被反將一軍。)

    赤司回憶起了自己小的時候,發現他真的很難對楊又的提問給出一個否定的回答。

    “但現在的小孩都在幻想着穿越到異世界了,可能這就是時代的代溝吧。”

    他有點感慨,前幾天去旁觀籃球部後輩參加全國大賽的時候,在球場外面居然碰到了在另一邊參加初等部網球全國大賽的跡部景吾,還有跡部景吾的隊友。

    聽着跡部隊伍裏的一個小孩說着他想要穿越異世界然後學習魔法打網球置霸的時候,赤司徵十郎忍不住笑了起來。

    (中二病年紀的小孩是這麼天真的麼?)

    他都有點懷念自己那堪稱黑歷史一般的國中時期了。

    看到赤司清秀眉目間的笑容,一邊圍觀的女孩子發出了小小的驚呼,但跡部景吾的臉色卻有些沉了下來。

    他瞪了一眼自己隊伍裏還在暢想穿越的男孩,磨牙琢磨着自己到底應該給這傢伙加多少訓練。

    (居然讓赤司這人看了笑話。)

    跡部景吾並不清楚,赤司徵十郎並沒有看他笑話的意思。

    只是看着跡部的樣子,赤司在腦海裏對比起了幾年前的自己。

    自尊心極高,又不願意低頭的驕傲的樣子,和當初的自己別無二致。

    “小徵你轉移話題也是不好用的哦。”

    回憶到此結束。

    赤司徵十郎的沉默算是變相地回答了楊又的問題。

    她狡黠笑起來的樣子像是從雞舍裏偷偷摸了只雞崽的小狐狸。

    “我八歲的時候就成爲魔法少女了。”

    楊又嘆了口氣,“小徵,那可是我八歲的時候。”

    在異世界穿越還不留行的年代,男孩子幻想着駕駛高達或者變身成爲拯救地球打敗怪物的超人奧特曼,女孩子幻想着和電視裏的木之本櫻一樣成爲魔法少女,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能夠在八歲就確信自己未來的人一定都會成爲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可不是什麼大人物啊。”

    少女哀嚎了一聲,倒在了柔軟的沙發裏。

    (小徵家裏的沙發真是軟啊。)

    擁有着八位數直逼九位數網絡註冊粉絲的魔法少女,此時此刻正歪倒在沙發上說自己只是個普通人。

    赤司徵十郎覺得這個世界還真是魔幻。

    他聽到少女繼續說:“我只是在還在做夢的年紀擁有了能夠將夢變爲現實的條件而已,所以就這麼做了。”

    “當時根本就沒想到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除了還在做夢的小孩子誰會把魔法少女當成自己一輩子的職業啊?”

    就是因爲那時候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纔會義無反顧地救下了赤司徵十郎的性命。

    而後因爲這位小少爺的堅持,赤司財閥在長達一年零三個月的數據分析和蹲守之後,終於成功蹲守到了在夜色中結束和黑色怪物戰鬥的女孩子。

    因爲將魔法暴露的原因,楊又總覺得自己在裏世界的人緣可能會非常、非常差。

    當了十年的魔法少女,紅遍了全球的社交媒體又有什麼用處呢,還不是得不到裏世界的聯繫和承認。

    (媽媽說的果然是對的。)

    (優倫卡從誕生開始就是個遊離在外的獨行俠,長長久久多少年過去,一個又一個的優倫卡消失又出現,從來沒有和那邊的世界有過接觸。)

    就是這樣一個被看不起的“孤兒”,一個被排擠在外的“邊緣者”,卻得到了其他人拍馬也趕不及的巨大成功。

    可變身之後出現的魔法少□□倫卡不會變化,即使是再過去幾十年,楊又三四十歲的時候,優倫卡還是會是今天的這個樣子。

    (我覺得小又可以把優倫卡當成一項普通工作來做。)

    赤司徵十郎眨了眨眼睛,很明智地沒有去打擾倒在沙發上的少女。

    即使再怎麼不願意面對這個現實,但也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想要在生日當天對全世界宣佈引退的魔法少女……

    赤司徵十郎嘆了口氣。

    (怎麼能這麼任性呢?)

    自己親愛的青梅腦袋裏根本就沒有“爲了別人委屈自己”這根筋。

    (明明是在日本長大的,從小到大接受的是和自己一樣的學校教育,但小又就是和別人都不一樣。)

    如果是別的女孩子,如果優倫卡屬於別的女孩子,估計在考慮到優倫卡畢業之後這一條爲優倫卡而誕生的產業鏈,周邊,採訪,錄影帶,代言,等等等等的工作都會陷入癱瘓,說不定會有多少人失去自己的工作之後,會猶猶豫豫地選擇聽從赤司的建議,繼續做好她的魔法少女。

    但楊又並不在意這些。

    “當初和你家籤的合同是八年,在完美履行自己應當進行的義務之後,我終於有權利退休了。”

    如果當初和優倫卡簽下合同的員工知道是因爲合同的時限到了優倫卡才準備畢業退出,他估計會因爲自己只和優倫卡簽了八年而羞愧地自盡。

    赤司點點頭,盤算着怎麼做才能把優倫卡畢業帶來的影響降到最低。

    本來這個領域就是一超多強的狀況,現在優倫卡這個“一超”沒有了,天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麼多年從優倫卡身上賺到了無數的錢財和口碑,赤司思考之後覺得也差不多可以了。

    (做人切記不可太過貪婪。)

    他模模糊糊想起了自己非常小的時候,被父親領着去見過自己的曾祖父。

    (對着一丁點大的小孩子就說這種話,不愧是幹掉了本家自己上位的曾祖父。)

    赤司家的小孩,即使是去見豐功偉績的老祖宗,被問到的第一句話也不是什麼溫情的“最近還好麼”。

    (可能會問我今年賺了多少錢吧。)

    他想了一下這個場景,即使是即將要面對糟糕的情況,赤司也很想笑。

    看着他笑的樣子,一直以來風輕雲淡的青梅卻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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