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宛如中世紀的洋館一般的城堡和佔地面積巨大的莊園,楊又心生感慨。
“這塊地用來開發的話能給日本政府帶來不少收入吧,國債那麼多還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有什麼用呢?”
“不,這裏是私人土地,和國家沒有一丁點關係。”
赤司回答了她的疑惑,對來自於青梅竹馬的諷刺話語完全不在意,“誰欠的債務誰就自己去償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然而每個季度赤司財團都要向政府繳納一筆堪稱是天文數字的鉅額稅收。)
(天知道那些錢都被政府用到哪裏去了。)
他不想要在和小又出來玩的時候還討論這麼無聊的話題,轉移話題道:“比起那些,小又你還是第一次來櫻蘭高中吧。”
楊又也沒想要死磕着一個話題不放的意思,很配合地點頭,“因爲之前一直沒什麼時間來。”
“不,你只是純粹不想動而已吧。”
魔法少女的工作真的細究下來其實是很累的。
就算是變身後對體質有了大幅度的加強,在趕路和與魔物的激烈打鬥中魔法元素的消耗和大量的運動都會給身體帶來疲乏。
尤其是在解除變身以後,精神與身體的疲乏會鋪天蓋地地全部襲來。
都累得像條死狗一樣,誰會有心情跑到城郊這裏來參加別的學校舉辦的活動啊?
楊又踢了赤司徵十郎的小腿。
(幸好今天沒有穿洛山的校服。)
淺色的校服褲子十分容易留下印子。
赤司徵十郎不介意和自己的青梅打鬧,也不介意私下裏被女孩子使小性子,但是如果是人前的話還是要稍微注意一點纔行。
從過世的媽媽那裏學到的知識,女孩子是要遷就的。
而且小又也一點力氣都沒有用。
他回想了一下記憶裏楊又單手舉着繁複華麗、看起來有些華而不實的法杖將大於自己身型幾倍的怪物打飛、由上而下筆直貫入地中,甚至在地面造成了直徑三米的擴散式裂坑,更加確認了楊又只是在和他玩鬧的事實。
而且那個裂坑後來被優倫卡的粉絲尋摸着線索找到,竟然成爲了真愛粉一定要打卡的真實遺留現場之一,甚至還被評選爲“優倫卡粉絲後援會九州分會”的建立場地之一。
被嚴密地保護起來了。
只要一想到靠着這個場館的建設和後續一系列文創產品與系列活動的推出自己到底賺了多少錢,赤司就覺得沒有什麼會讓自己不高興了。
即使是被青梅竹馬拉着前來櫻蘭高中參加學園祭典也沒有再感到不愉快了。
踩着平滑整齊的大理石鋪成的歐式小路,楊又一邊走一邊仔細地看着腳下的地磚。
(居然每一塊地磚都有雕刻的花紋,櫻蘭到底是多有錢?)
寬敞的道路,城堡一般的建築,修剪整齊的園林,周圍女生穿着帶有裙撐與蕾絲花邊的巨大裙襬,腰部被勒得極細,男生則是統一筆挺的類似西裝的制服,一切都好像不是處於日本,而是一堆被困在亞洲人軀殼裏的外國靈魂。
地面上每一塊白色的石磚都雕刻了淺淺一層浮雕般的花紋。
怎麼說呢……
和櫻蘭相比,跡部景吾花錢翻修了大半個冰帝學園的行爲甚至都可以稱爲樸素了。
“小徵。”
“嗯?”注意到了楊又的猶豫,赤司停下了拍着褲腿的動作,擡眼看了過來。
“小徵你真的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麼?”
可能是感受到了赤司對這個稱呼的無聲拒絕,楊又用手比劃了一下遠處宛如迪士尼童話裏閃閃發光的城堡一樣的教學樓,“不是我懷疑,只不過跡部景吾幾乎是重建了冰帝,櫻蘭本身的條件極好,道明寺司在他家的那個學校裏也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小徵你卻老老實實地上了一個普通的公立高中?”
面對這樣的問題,赤司徵十郎只是好脾氣地想了想,隨機將手機拿了出來,不知道在找什麼,然後他將手機屏幕翻轉到足以讓楊又看清屏幕上顯示了什麼的角度。
那是一張成績單。
具體一點的說法是,那是一張高中結業全國模擬聯合考試的成績單。
更具體一點的形容是,那是一張赤司徵十郎的名字排在所有的名字最上方的高中結業全國模擬聯合考試的成績單。
他笑得既溫和又謙遜,然而說出來的話卻遠遠不像他面上的表情一樣親和:“因爲不管在哪裏我的成績都會是這樣的。”
(所以去哪所學校也沒有關係。)
楊又聽出了赤司徵十郎話語中完完全全的傲慢意味。
“而且洛山距離家裏很近,又是籃球的強校,部活以後回家處理公文事物什麼的也比較方便。”
(我上次考了多少名來着?)
此時楊又只覺得頭疼,完全不想回憶自己到底在那個名單上的什麼位置。
密密麻麻的人名被框在手機不大的屏幕裏,每個符號都像是擠擠挨挨的螞蟻,看的人心煩氣躁。
“爲什麼小徵會把這種東西保存在手機裏?”
(把自己考試第一名的名次單存在手機裏難道不會感到有些羞恥麼?)
別的人也許可能會將這些東西當作自己成長的證據保存記錄下來,但楊又和赤司徵十郎一起長大,她知道他是什麼性格。
對於赤司徵十郎來說,就算是考到全國的第一名,那也完全不是什麼值得紀念或者高興的事情。
是對於他所付出的努力來說理所應當得到的勝利果實。
當然也不是說如果得不到第一名的話赤司會懷疑自我,天底下優秀的、努力的人多的很,總是一個人霸佔榜首也是很不現實的事情。
從被從天而降的魔法少女救了以後,赤司徵十郎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他再怎麼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情。
就好像無論花費多少功夫他也沒辦法學會魔法一樣。
所以在初中籃球部的隊友們一個個才能開花認爲自己天底下籃球第一厲害,不但不服管教不聽指揮還挑釁自己尊嚴的時候,赤司徵十郎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反應。
可能有點傷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