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滿目的菜品安慰了楊又的心和胃。

    (狗男人永遠都沒有美味的食物能給人帶來更好的感受和心情。)

    赤司站在她身邊,偶爾也盯着桌子上擺放整齊的菜品看,時不時出言提醒哪道菜是他之前喫過覺得不錯的,倒是絲毫也沒有到人羣中去社交的意思。

    “行了,赤司先生讓你來這裏應該是想要你來社交的,你去吧,我就在這裏喫東西。”

    楊又趕他,但是赤司並不想離開。

    他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厭惡的神情,“不要,在這種情況下社交也不會有什麼用處。”

    “在這種場合是交不到真正的朋友的,而在這種場合裏也不會有人隨身帶着有價值的投資策劃書來談合作。”

    “社交唯一的作用就是彰顯一個人的存在感,小又覺得我需要這種東西麼?”

    (完全不需要。)

    想是這麼想的,楊又還是想要掙扎一下。

    “既然小徵覺得社交沒有用處的話,爲什麼赤司先生會讓我們到這裏呢,而且小徵也聽話地過來了。”

    赤司徵十郎覺得他並不能把“因爲這聽起來不就是雙人約會”這種理由說出口。

    他還是要臉的。

    “雖然對於我和跡部來說,這種社交已經沒有了明顯的意義,但每過一段時間之後都要象徵性地出來露個臉纔行,大概就是告訴別人‘赤司家一切都好’的信號吧。”

    楊又突然感受到了這種不得不做無聊的事情的無奈,她有些疑惑,“真的是這樣麼?”

    “當然是了。”

    赤司斬釘截鐵的話語打消了楊又的疑慮。

    (大少爺的生活居然這麼累啊……)

    “小徵你也是辛苦了,我看到那邊有涼拌的豆腐,要稍微來一點麼?”

    其實有點想吐槽這裏爲什麼會出現涼拌豆腐這種作爲定時套餐裏作爲餐前爽口的小菜。

    拒絕了青梅的好意,赤司徵十郎鬆了口氣,在擡眼與人目光接觸的時候他迅速伸手想要帶着楊又去大廳的另一邊,然而還是來不及了。

    “這不是赤司麼,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呢,你是離開東京了是吧。”

    那張揚着向四周炸開的長卷發在華爾茲的音樂中飄舞着,來人伸手捋了捋頭髮,自覺帥氣地在距離赤司不遠處停住。

    在聽到他說話那欠揍的語氣時楊又就覺得有些不好了,更何況是聽到了他說了些什麼,不得不在心裏爲這位不會說話還完全沒有自覺的大少爺捏了把並不存在的汗。

    說的好像小徵是被打壓以後在東京混不下去了,纔會像一條敗家之犬一樣離開東京一樣。

    楊又有自信,如果這句話是她來對赤司說,那赤司不僅不會介意,說不定還會調侃地附和兩句,但這個話由赤司本來就不喜歡甚至是有些厭惡的道明寺司來說的話,那就完全是百分百的負面效果。

    (希望小徵不會當場炸開就好。)

    然而道明寺司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繼續說話,甚至還用手虛虛比了比赤司的頭頂和自己的對比,“赤司你也終於長高了啊,我之前就和跡部那傢伙說過爲什麼赤司先生挺高的但你明明在籃球部卻不高呢。”

    ……這傢伙完蛋了。

    看着他那爽朗的笑容,楊又不禁生出了“這人難道是傻瓜麼”的疑惑。

    “好久不見,道明寺,怎麼突然過來了,你的朋友們呢?”

    (哇,好可怕——)

    笑容溫和,語氣照常。

    然而楊又眼睜睜看到赤司手背上黛青的血管因爲握拳的姿勢太用力而凸起。

    “啊,這不是突然就看見你了麼……”道明寺司還是一幅狀況外的樣子,與其說是對別人的情緒變化遲鈍,倒不如說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和赤司的交談上,甚至在看到跡部的背影時還解釋道:“而且比起那傢伙,你這邊比較清靜,一直都是你一個人。”

    (這傢伙,輕易地就把我開除人籍了啊。)

    合着之前這麼多年一起上課,這人根本就沒記住她的存在。

    楊又的大腦短暫性地停歇了。

    那她因爲不想要赤司在其他人眼裏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的形象而做出的妥協和努力都算什麼,明明就因爲這個該死的原因削減了大部分的休息時間去上一些對她而言屁用沒有的愚蠢課程。

    而且就這種人到底怎麼有自信自認爲高高在上地對小徵作出同情的姿態?

    難道是靠着被他反抗鬥爭着的那位母親所掙來的金錢麼?

    還是靠他那掌握多國語言的語言天賦?

    別開玩笑了。

    能幾句話就惹怒兩個人並且本身還毫無自覺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相當了不起。

    很顯然,赤司徵十郎並沒有配合他友好演下去的打算,很果斷地拍了拍手以吸引這人的注意力,似笑非笑地把楊又拉到自己身邊,手掌踏實地握着楊又的手腕。

    開口介紹:“這位是我的青梅竹馬楊又,如果你注意過的話,每次去上課的時候小又都坐在我旁邊。”

    “你不是一直都坐在跡部旁邊麼?”

    道明寺那副震驚的樣子讓赤司確認了這人是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注意過一直在自己身邊的楊又。

    (這種好笑又好氣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赤司眯眼笑了起來。

    他沒有再開口說話的意思,原本就不算和諧的氣氛在冷場之後瞬間更尷尬了。

    楊又決定要打破面前這個僵局。

    如果再不出聲,那位道明寺大少爺估計要忍不住尷尬而說出什麼更戳赤司炸點的話了。

    “不記得就不記得了,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必須要被人記住的普通人,道明寺君,請把今天當作我們認識的日子吧。”

    赤司掌心的溫度很高,這股灼熱感貼在自己的手腕處,像是個貼在身上但是完全不會太燙而不舒服的暖寶寶。

    (運動系就是這一點比較好。)

    楊又倒是不怎麼生氣了,和這種傢伙計較又有什麼用處呢。

    “算了,小徵,這麼多年也應該習慣了,這傢伙就是這樣的性格。”

    “我又不是他的朋友,我纔沒有必須體諒他的義務。”赤司徵十郎看着自己抓住楊又手腕的那隻手,微微垂下了眼眸,他纖長的睫毛挺翹,甚至在沒有經過修飾的情況下就自然地呈現出上翹的弧度,形狀十分漂亮。

    (爲什麼這人越長越好看了?)

    楊又不想回憶早上在鏡子看到的自己的那張平淡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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