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光沒帶紙,他還沒沖水呢啊!
——她發誓她剛剛只是聽見那隔間小木門咔噠響了一聲,前後絕對沒聽見沖水聲啊。
——沖水聲那麼大,嘩啦一聲跟洪水瀉閘似的,她怎麼可能聽不見?
況且她連之前水龍頭沒關嚴的水嘀嗒聲都能聽得真真兒的,她絕對不至於聽不見沖水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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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思路眼看着就像奔馳的小野馬,有點朝着剎不住繮繩的方向奔馳而去了。
他及時地睨她一眼。
“……忘了?”
她趕緊回神,看一眼向沂那小可憐,便先配合演戲,“啊,對對對,我是來給你送紙。我怎麼會忘記呢,哈哈哈哈。”
向沂鼻頭都紅了。
“可,可是0姐剛剛說的是,來給姐妹送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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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有點頭暈。
向沂這小孩你別看他靦腆內向吧,他還挺敏銳的他!
真是,短小精悍呢哈。
她撐住自己後腰,又是笑,“啊,哈哈哈,對對對,我就是來給我姐妹兒送紙的。”
她心虛地瞟一眼星迴,只能咬着後槽牙繼續說,“就他啊。在我心裏,就是把他當姐妹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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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她知道她這是狠狠兒在老虎P股上拍了一把了……
他仗着個子高,而且站在向沂身後,所以向沂看不見他,然後向她瞪眼。
凌霄只能繼續咬着後槽牙樂,“……就是這麼回事。”
向沂好像接受了,終於掉頭過去,把注意力放在星迴臉上。
“……星哥你上廁所沒帶紙,找0姐給你送?你可以找我啊,或者眉眉、三哥他們都行啊,好歹我們都是男的,你怎麼讓0姐來給你送啊?”
向沂的表情像是不解,其實這話放在別人嘴裏說出來的話那簡直就是批評了。
星迴也咬着後槽牙樂,“對對對,我就是太着急了嘛。人有三急,你懂的,智商在三急面前真的碎成渣。”
看他終於能跟她平分一部分尷尬,凌霄這心底下才平衡些。
可是向沂卻隨即搖頭,“不對,星哥你唬我……你纔不是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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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這兒都跟着心下狂跳。
哎呦這個短小精悍的哈……
向沂紅着臉、紅着鼻頭,緊接着眼圈兒都紅了。
“星哥你其實是跟着我來的……你是想陪我,可是你又不想讓我知道,所以你鳥悄兒地都躲在我旁邊的隔間裏了。要不是0姐來了,我都不知道你在默默地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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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悄然嘆一口氣.
破案了。
向沂說得對,所以之前星迴從裏面出來沒沖水,才變得合情合理。
尤其是,他又哪裏是脆弱到就因爲得了個C的評級,就會躲到洗手間裏來難受的呢?
所以之前黎楠才那麼正常地說他去洗手間了。
因爲黎楠也瞭解他啊,當然是知道他什麼事都沒有,否則黎楠他們八個又何至於會放他一個人來洗手間而不跟着?
——必定是黎楠他們都明白,他是要偷偷跟着向沂,來陪着向沂的。
她擡眸瞟向他,心底悄然升起一抹清甜來。
他卻還依舊臉色冷峻,竭力挽尊。
“……怎麼會呢。不信你看她,她不是來送紙了嘛。我要不是內急,我讓她來給我送什麼紙啊。”
向沂就也說不出話來了。
畢竟凌霄的出現,對於向沂來說是完全意料之外的。
他儘管心下篤定星迴是來陪他,可是卻沒辦法確定凌霄的來意——畢竟,她可是一個女生進了男廁所啊!
如果說0姐也是爲他來的,這解釋不通啊。
向沂便紅着臉垂下頭去,“那我先回去了,你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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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沂縮着小肩胛,垂頭快步回去了。
凌霄嘆口氣,放鬆下來開水龍頭又洗了一遍手。
忍不住從鏡子裏瞄他:“死鴨子,嘴硬。”
他沒說話,卻突然伸手到水龍頭下,接水,然後撩在她面上。
“喂!”她跺腳瞪他。
他終於笑了,抽了張擦手的紙巾,幫她把面上、碎髮上的水給擦了。
“幹嘛來?”
開始問乾貨了。
換凌霄轉過頭去,換上硬嘴。
“……不是說了嘛,送紙啊。”
她偷偷瞟他一眼,“你剛剛也承認了。”
他輕哼一聲,“打算比我嘴還硬?”
凌霄擺了擺他話裏的邏輯,“……就行你的硬,不准我的硬麼?”
她挑釁地側頭看他。
然後……
她就突然發覺她好像說錯話了。
因爲,他的瞳孔倏然收緊,然後就幽深了起來。
凌霄有點慌,趕緊關了水龍頭,“哎呀,人家向沂都回去了,你還在這兒拖着幹嘛呀?快回去吧,別耽誤了錄製。”
她說完轉身就想先走,結果還是因爲愛護水資源,浪費了時間來關水龍頭的緣故,所以——她動作還是慢了。
他已經先伸出手來,在她轉身之際就拖住了她的手肘。
“擔心我,就這麼難承認嗎?”
“甚至不僅僅是普通的擔心了,而是乾脆昏了頭,連男洗手間都進了……還想什麼都不解釋,就怎麼跑掉麼?”
“我雖然稱不上什麼好學生,但是我沒做題做一半就扔下,讓疑問繼續折磨我的習慣……”
他拖着她手肘,迫她轉過來面對他。
“說……你在乎我。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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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覺着自己突然走上了一條退化的路。
別的物種都在進化,可是她退化了。
——她覺着,她渾身上下都開始長毛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摸過那些叢林親手復原的遠古生物,那上面會不會有什麼基因碎片之類的?
然後,她就被他搖晃“醒”了。
“說。”
凌霄嘆口氣,繃起臉來,正色面對他,“我當然在乎你啦,這還用說嗎?”
她還想繼續口若懸河,可惜,他突然伸手,她嘴上就多了個豎直向下的橛子。
她兩眼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