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衝着他,一臉姨母笑。
只可惜,這一幕落在某人眼裏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畢竟她也只是個23歲的女生。
她自己覺着自己心態已老,滿面都是姨母笑,可是從客觀看起來,不過是兩個年紀相仿的男生和女生相視而笑罷了。
北城先走過來,扭頭望向高明寒背影的方向。
雖然沒說什麼,可是這目光卻也代表了很多。
凌霄只好主動笑着打招呼,“嗨,下課了?”
北城點點頭,收回視線來,扭頭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星迴——
也因爲星迴從出門開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後,所以他沒機會看見星迴跟凌霄之間的目光相接。
“對。”北城笑着道,“星迴表現很好。雖然不是C位,但是跟高明寒不分伯仲。”
凌霄沒發表意見,只是含笑望着他。
也沒什麼其他的想說。
礙着這麼多來來往往的人,北城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那我先走了。再聯繫。”
凌霄:“好啊,再聯繫。”
北城進了電梯,凌霄的目光便也立即收回,連對高明寒的程度都沒有。
可是那邁着方步走上前來的傢伙,還是要計較:
“當着我的面,還給人家送秋天的菠菜?”
凌霄回眸,“哦,再不送就老了。”
他走過來,仗着身高擋住旁人的目光。
“那怎麼不送我啊?”
凌霄眨眨眼,“因爲,怕你草酸鈣‘中毒’……”
星迴:“???”
凌霄莞爾,終於也讓他腦回路不夠一回!
顧慮着無處不在的鏡頭,矜持地擺擺手,“走吧。”
.
從錄製大廳回宿舍樓,因爲中間是大段的室外甬道,鏡頭分佈沒那麼密,叫人能鬆口氣。
況且隔着夜色,也像多了層屏風,能將自己暫時與周遭人羣隔離開。
他伸手,“手機。”
“幹嘛?”
她瞪他,“節目組可是收了你們的手機,要玩兒的就是讓你們跟外界隔絕的戲碼呢。所以你現在被鏡頭捕捉到拿着手機看,合適麼?”
他擡頭看了一眼。
巧的是,他們前面不遠處,就有個高掛在路燈杆上的鏡頭。
他微微閉眼,擡手,打了個響指。
“好了。”
凌霄:“什麼好了?”
他歪頭看她。
好像她在明知故問。
凌霄後背有點發毛。
“……呵呵,呵。”凌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自己又傻笑起來,“你該不會是說,那個鏡頭,失靈了吧?”
“嗯。”
他竟然點頭,彷彿天經地義!
而且,好像還有那麼一點點嗔怪她現在才明白似的!
.
凌霄有一點心態要崩。
她扶額,腦海裏又浮動起剛剛高明寒挑起來的那炸爐子的事兒。
“……你該不會是說,那爐子,和這鏡頭,都真的跟你有關吧?”
他還是歪頭看她,一副天經地義的模樣。
凌霄膝蓋有點發軟,想原地蹲一下。
可還是擔心引來別人的目光,所以伸手撐住了電線杆。
“逗我玩兒?是不是給我也展現演技呢?”
星迴繼續天經地義:“沒有。”
凌霄覺着自己只撐住電線杆都不夠了,所以伸手,把電線杆環抱住了。
他挑眉:“……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麼?”
凌霄沒工夫跟他掰扯這個,她伸手攔住他繼續往這個話題發展,頭暈着問,“說剛纔那個。怎麼做到的?”
她想想,又補充道:“不用說太細,也別說術語,就給我最簡單解釋一下。”
他無聲地勾起脣角。
那種感覺又來了……本來明面上好像應該是笑話她的,可是看多了卻讀出一種古怪的寵溺感來。
然後他說:“簡單來說,爐子和鏡頭,傳播都是波,再進一步說,都是微粒。”
“所以,控制微粒,改變頻率,就可以了。”
凌霄抱得更緊了些,彷彿回到了高中的物理課堂,面對着一甩劉海的物理老頭兒。
“再簡單點兒……”
他便又笑,這一次面孔緩緩擡起,映着街燈光,長眉輕揚。
“就好像水龍頭,開大開小,控制水流。”
凌霄閉了閉眼。
想要完全明白,實力是不允許了;不過他的解釋的確夠通俗易懂了,所以她隱隱約約的,好像的確get到了那麼百分之一個點。
“那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又靜靜凝視她,“簡單來說,這些都是物質。所以,我也是這些物質構成的。”
.
凌霄有點喪氣。
“那我也是物質構成的呢!我怎麼不行啊?”
他便又笑,“物質跟物質,略微有所區別,主要在組成微粒的不同。比如,有的是分子級別,有的是原子級別,而有的是更小的微粒級別。”
他轉眸望身邊樓宇,“就像這房子,是一磚一瓦構成;而風沙和塵埃,是肉眼能見到的幾乎最小的微粒形態構成……可事實上,風沙和塵埃的微粒還是很大的。”
凌霄呼吸頻率有點亂了。
“那……這是怎麼回事?”
他輕笑一聲,忽然走上前來,伸手在她額頭輕拍一下,“你想問,我是不是人。”
凌霄閉眼,有點逃避。
他輕嘆,“別胡思亂想,我與你沒有太大的不同。只不過是構成生命的物質,從微粒的級別上來說,有那麼一點點的區別。”
“你可以理解成類似於基因結構的不同。”
他又從物理跳到生物了,這都是凌霄一個大文的女生所完全不擅長的大理的範疇。
當年物理+化學+生物的選科,是她絕對連想都不想的。
她心裏有點亂,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表達。
畢竟,那什麼物質微粒的級別的問題,不是她能信手拈來的。
她想了半天,還是張嘴,“所以,你是風兒你是沙?”
他剋制不住地展顏輕笑,又伸手拍了她腦門兒一記。
“……你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