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蕭真人……你到底是誰?”
說完推掌而出,打中蕭菱君,同時運用朴刀朝蕭菱君呼嘯而來,眼看就要斬中她。
蕭菱君遭他一掌襲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手捏着董驍的心臟,嘴角透出分慘烈,然後直面朴刀,閉上眼準備引頸受戮。
就在這時候,朴刀忽然停在她跟前,像是陷入泥潭,一動不動。
蕭菱君睜眼,臉上有一瞬不解,隨即用眼角餘光掃中一人。
沈長軒。
此刻沈長軒正觀察着她和董驍,看見董驍睜大着眼,轟然倒地,不由微微垂下眼瞼。
“大膽妖孽,你究竟是何人?”他朝蕭菱君踏出一步,高聲質問道,同時放出一身仙氣,撲向對方。
蕭菱君本來被董驍一掌重創,強撐着沒有倒下,此時再經沈長軒仙氣威逼,差點沒跪下。
她臉上呈現迷惑之意,咬了咬牙,說道:
“我一條命不值錢,你拿去便是!”
與此同時,場上的夜行人反應過來,紛紛對蕭菱君投來逼人的目光。
他們有人持劍朝蕭菱君斬來,要爲自家提轄報仇,有人則衝向董驍的屍體,將之扶起。
就在這一瞬,蕭菱君忽然身形飄忽,繞過捉拿她的夜行人,急速飄走,轉眼間就到了道場之外。
在場衆人都沒想到她重傷之下還能用出這樣一手,一時有些意外。
“妖孽休走!”沈長軒大喝一聲,忽然騰身而起,用上神行術,如影隨形。
他速度極快,眼看就要追上蕭菱君,誰知蕭菱君陡然加速,竟然沒被他捉到!
二人這麼一追一逃,轉眼沒了蹤影。
“董大人,董大人!”董驍死,夜行人羣龍無首,一時間手足無措。
“我去追!”一國字臉的夜行人跺了下腳,正要朝二人追去,卻被人攔住。
“饒大人……”他一臉不解。
饒遠思沉聲道:
“以沈仙長的絕頂修爲,若都追不到這妖人,你們跟得上又何濟於事?”
國字臉夜行人展露猶豫之色,不知所措。
饒思遠當即指揮道:
“剛纔那顏思思就是她的同夥,你們去把她找出來!還有,通知江州府其餘夜行人向府城方向收縮,隨時監控府城附近的異動!
“對了,在場的諸位法師,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妖女的同夥!你們把他們都給我扣下來!”
他此言一出,在場的夜行人都面露難色。
按理說,他雖然是一地知府,但對夜行人並沒有直接的上下級關係,無權發號施令。
饒思遠將他們的臉色收入眼中,冷道:
“怎麼,本官的話也不聽了嗎?還有,我記得你們夜行人中應該有提轄副手,把他喊回來主持江州事務。快!”
他畢竟身兼江州府城的知府和大道學宮的大夫子,久居上位,氣度不凡,此言一出,在場的夜行人中再也沒人敢置喙。
他們紛紛按照他的佈置開展善後事宜。
見狀,饒思遠臉色稍稍和緩,嘴角露出些微不可見的笑容。
他忽然若有所思,向前走出兩步,俯身撿起一塊線板。
他笑容中多了點難以言述的味道。
沈長軒追蹤蕭菱君,一路深入江州府城城南的真武山,到一處破廟前,二人忽然同時停下。
蕭菱君捧着胸,口吐鮮血,而後正色看着沈長軒,說道:
“爲何救我?”
沈長軒道:
“你我認識一場,也算一場造化。我看你雖然對夜行人的提轄動手,但言辭提到自己的父母。若你和他真有殺父之仇,倒也能理解。是吧?顏姑娘。”
他口中對蕭菱君的稱呼變成了“顏姑娘”,蕭菱君聞言沉默片刻,隨後用手在臉上碰了下,展現另一副容顏。
與之前曾在沈長軒面前展示的都不同。
“這是你的真面貌?”沈長軒問道。
“我是化形之妖,哪有什麼真面貌?不過是我最初的面貌罷了。”假扮蕭菱君的顏淺緩緩說道,“沈仙長,我竭力避免讓你識破我的虛實,你又是怎麼察覺到這件事的?”
沈長軒道:
“你那點手段,如何瞞得住我?”
他在道場中幾次試圖用雙眼的特殊能力查看場上的“顏淺”,卻都被蕭菱君打斷了,於是意識到不對勁,集中注意力查看“顏淺”的虛實,卻發現她並非本人,而是由蓮藕做的傀儡!
沈長軒想起前世讀過的古典小說,猜到“顏淺”是以蓮藕做身軀,然後輔之以特殊的法門,擁有了活人的氣息,於是瞞過在場諸人的眼睛。
沈長軒隨即發現“顏淺”身上延伸出許多若有若無的絲線,這些絲線向蕭菱君方向彙集,飛入蕭菱君的袖中。
場上所謂的“顏淺”,其實是被蕭菱君控制的木偶。
沈長軒聯想到不久之前顏淺才向自己借了傀儡線板,身邊這所謂的玉虛宮蕭真人的真實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她是顏淺本人!
沈長軒隨即意識到一件事,感到頗爲意外。
他此前用自己雙眼的能力查看她的虛實,發現她如普通人一樣,現在細細想來,定是她用了什麼特殊的法門,騙過了他的查看!
不過她雖能瞞過沈長軒的眼睛,卻無法讓傀儡也擁有同樣的能力,所以才屢次打斷沈長軒查看傀儡虛實的嘗試。
也正因爲沈長軒知道顏淺不是大奸大惡之輩,所以在她刺殺董驍之時沒有當即將之拿下,而是用攝拿之術,營造出她施法逃跑的假象,然後佯裝捉拿之,一路遠離江州府城,來到這偏僻之處。
此時顏淺凝視着沈長軒,緩緩說道:
“仙長修爲通天,我早知瞞不過你。”
“早知瞞不過我,爲何不和我商量?”沈長軒道,“你知道,以我的性子,若董驍真的是大凶大惡之輩,我不會攔着你向他復仇。”
顏淺注視着沈長軒,許久後方緩緩說道:
“這本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將仙長牽扯進來。何況,得到你賜書,我已欠了你天大的情分,我不想再勞煩你了!”
這和沈長軒的猜想一致。
他亦輕輕嘆氣,說道:
“那你今日,豈不是又欠了我更大的人情?”
顏淺怔了怔,不言不語。
沈長軒便繼續說道:
“你和董驍究竟有何過節?你父母真的是被他害死的?”
顏淺雙目中透出分哀婉,徐徐說道:
“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