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仙師,雖然比謠傳的什麼大國師之類的要差許多,但與他自己那荒澤水君的敕封相比可就強出許多了。
當然,江頌也不得不服,不論是一劍誅殺厲如海立下的威名,還是沈長軒本身的功德造化,都配得上朝廷的敕封,他雖是由衷佩服。
沈長軒擺了擺手,說道:
“勞煩江老先生再給那位袁公公託夢,就說沈某逍遙平生,正遠渡重洋,到東洋國尋求修行真意去了,尚不知何年何月能夠回中州大乾。”
江頌聞言微微一怔。
他聽出沈長軒言語中的拒絕之意,便難以理解。
他也早知道沈長軒不在乎朝廷敕封,但不在乎是一回事,拒絕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拒絕敕封的理由。
沈長軒將他的神情收入眼中,猜到他心中所想,笑道:
“還望江老先生將我的意思準確傳達到,莫讓那位公公在嶽州府城待太久,耽擱了朝廷的正事。”
江頌聽沈長軒如此說,便知沈長軒意已決,自己也不便再勸說,於是點頭道:
“好。”
說完便身影減淡,從長生夢離開。
待他離開後,沈長軒無奈地笑了笑,喚出一張桌,桌上擺着一杯茶,他喝着茶,然後吐槽:
‘這位袁公公真是鍥而不捨啊……’
喝完茶,他離開長生夢,回到現實中。
此時此刻,他身在江南府的一座山巒間,所站之處是一處年久失修的古廟,古廟中原本有幾個和尚,不過這段時間都沒了——
山中鬧虎妖,把廟中和尚給喫光了。
沈長軒之所以在此地落腳,便是聽說這件事,準備斬殺虎妖,給一方百姓一個清平。
他原本的打算,是借卜算術抓到虎妖的蹤影,一舉格殺。然而幾天下來,雖然抓到了虎妖的蛛絲馬跡,但憑此卻無法追蹤虎妖。
顯然,這虎妖會一點屏蔽占卜術的方法,讓他難以追蹤。
當然,沈長軒已經抓住虎妖的蹤跡,可以向天問鏡詢問獲取虎妖的具體位置,但經歷江頌的事情後,他對天問鏡有了警惕,不願輕易動用天問鏡,因此決定靠自己的能耐找到虎妖。
他的想法就是裝成在山中游歷的文弱書生,吸引虎妖的注意,引蛇出洞。
也就是所謂的釣魚執法。
他選擇的地點便是這座前不久才被虎妖洗劫過的古廟。
此時夜已深,清風送爽,吹過沈長軒的頭髮,讓他有種閒適的感覺。
他站在廟門後天井中,找了堆茅草鋪在地面,然後躺在茅草上,擡頭透過僧房屋檐的間隙看漫天星辰。
過了一陣,他鼻尖便有一點幽香傳來。
來了……沈長軒輕輕一笑,起身,藉着星辰的微光,看見門外款款走來一纖腰素素的女子。
沈長軒便有了興致,靜靜等女子走入廟內,然後故作激靈,道:
那女子巧笑一聲,點燃手裏提着的馬燈,然後笑吟吟說道:
“這位大先生,小女子趕路,不料天色已晚,故而想借大先生寶地住宿。”
在馬燈光芒映照下,沈長軒看清女子的容貌,只見她長着張瓜子似的臉,上面綴着柳葉眉、桃花眼,眼中水波盈盈,看一眼便讓人有迷醉之感。
‘這皮囊倒是好看。’沈長軒暗暗想着,默默地開啓真實視野。
於是在他眼中,女子變得若有若無,似假還真。
‘她是鬼非人……此地既然虎妖爲患,她多半就是虎妖的倀鬼了……’沈長軒暗暗想着,不露聲色地說道:
“我也是來此處借宿的……這裏看起來像是一座寺廟。看廟裏的痕跡,不久之前還有僧人居住,不知爲何全都不見了。”
女子聞言便有些慌張,四下打量,然後緊張地說道:
“大先生,這裏,這裏會不會鬧鬼啊?”
‘鬧鬼?閣下不就是嗎?’沈長軒暗嘲一句,故意裝成小心翼翼的樣子,說道:
“若是鬧鬼,我,我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如何是好?”
女子眼眸一轉,便說道:
“不慌,小女子入山之前,曾向高人討要了一道咒法,佈置在廟門外,可以阻擋妖魔鬼怪。”
“哦?”沈長軒眼前一亮,說道,“是什麼辦法?趕緊告訴我。”
女子莞爾一笑,說道:
“大先生,我教給你,你來佈置,可好?”
沈長軒不疑有他,說道:
“當然可以……嗯,在下義不容辭。”
女子見沈長軒如此模樣,嬉笑一聲,便將一對鐲子從手腕中取下,遞給沈長軒,說道:
“大先生只要將這對鐲子套在手上,然後走到門外,畫出這樣一幅圖案。”
她在地面上畫出三個嵌套在一起的圓圈,然後補充道,
“就是這個圖案,大先生帶着鐲子畫出這樣的圖案,就可以了。”
沈長軒看着女子遞給自己的鐲子和她畫出的圖案,心中樂了。
那圖案平平無奇,明顯和陣法無關,應該是女子隨意畫的。
真正有問題的,是她這一對鐲子,戴上它,或許會被女子控制,或者受到其他的影響。
至於爲什麼一定要戴着手鐲走到廟外,沈長軒倒沒有看出其中有什麼玄機。
他稍加推算,只得到找女子所說去做會有危險的提醒,至於有什麼危險,因爲鐲子上有屏蔽占卜的設置,故而測算不出。
沈長軒心裏瞭然,仔細打量了鐲子一眼,忽然說了句:
“好香。”
“什麼香?”女子臉頰一紅,側過臉,假裝不敢與沈長軒對視。
沈長軒淡淡一笑,說道:
“姑娘的要求,某自然願意代勞。”
說完正要戴上手鐲。
女子見沈長軒如此,心中欣喜,眼睛發亮。
誰知道這一刻,沈長軒忽然停住戴手鐲的動作,然後說道:
“可是,沈某一介男子,如何能戴手鐲?怕是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