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還有何事?”沈長軒回頭問道。
老者眼中透出分踟躕,猶豫少頃,然後咬牙,說道:
“先生……仙長修爲通天,讓我大開眼界,我是由衷佩服。嗯,我這裏有一件小事,卻要勞煩仙長。還請仙長看在我助仙長獲得寂滅熔岩的苦勞上,助我。”
沈長軒垂下眼瞼,說道:
“請說。”
老者便道:
“我本是浮雲山之靈,在天地靈氣滋潤之下開了靈智,逐漸化成人形。可自我有記憶起始,山頂雪梨樹處,便有一道禁制,讓我在山頂區域站立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個呼吸。
“我不清楚這禁制是怎麼來的,也不清楚怎樣才能解除禁制……當然,我不去觸碰禁制,也能活得好好的,但我是浮雲山之靈,讓我不能在山頂活動,我始終耿耿於懷……還請仙長替我破掉禁制。”
說到這裏,他躬身向沈長軒鄭重行禮,眼中盡是懇請之意,
“若仙長能替我破掉禁制,我願追隨仙長,鞍前馬後,供仙長驅馳,在所不辭!”
沈長軒目視老者向自己行禮,便思忖了片刻。
此人雖然是浮雲山之靈,但除了號令熔岩的本事之外,真實修爲平平無奇,說是鞍前馬後,但除了寂滅熔岩之外他着實沒什麼能替自己做的。
不過轉念一想,此人畢竟是一山之靈,享受了百姓香火,積攢着四方功德,若不是東洋國王室太過孱弱,沒有資格敕封,這老者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能受封成爲山神了。
這樣的人物,結交不是壞事,何況今日能拿到寂滅熔岩,少不得此人幫忙,雖然自己也給了對應的好處,但認真計較起來,他對自己的幫助卻遠勝於幾個雪梨果的人情。
這麼想着,沈長軒心中便有了決斷,於是答應道:
“沈某不擅禁制陣法之學,不過若能替先生找到破解禁制之法,亦會竭力去破解之。”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
“剛纔我經過山頂之時,也留意看了下,暫時對禁制沒有太好的應對之法,還請老先生耐心等待。”
老者笑了笑,說道:
“不急不急,百年時間都等過來了,也不急於一時。”
‘百年?他只有百年壽歲?’沈長軒聽老者如此說,心中疑惑一閃而過,不過沒有深究,只道:
“就此別過了,告辭!”
說完便揮手讓老者的分身散去,與此同時,將容納寂滅熔岩的水泡法器放入儲物空間,然後目視熔岩通道關閉,隨即讓分身散去,化成天地靈氣一縷歸於浮雲山山腹,意識則回到了大乾王朝的本體身上。
他擡頭看着天色,開始盤算起來。
趙茵提到的四樣材料,他已獲得兩件,剩下兩件,一件在趙茵手上,一件則要去漠北尋覓。
漠北的那名喚時之沙的材料,沈長軒此前沒有耳聞,詢問趙茵亦只知道個名字,具體如何獲取即便是趙茵不甚清楚。沈長軒便打算將相關情報收集整理後再前往漠北尋找。
於是他便一路南下,用了三天時間抵達廣都府,欲等趙茵回到長幹山之後就去拜訪。
左右無事,他索性去到廣都府城,體味人間繁華。
他又在廣都府城中足足待了兩天,第二天晚,華燈初上,亦到水碼頭邊的躉船魚舫上品嚐海鮮,喫得個酣暢淋漓。
正當他將正餐喫完,悠然品味飯後點心的時候,鄰桌來了幾個穿着打扮頗爲奇特的男子,點了一大桌菜,狼吞虎嚥喫下去,一邊喫還一邊說着沈長軒完全聽不懂的話,倒成功吸引了沈長軒的注意。
‘修行者?’沈長軒瞥了其中穿着與他人不同,說話聲比之其餘人也更加高亢,明顯是領頭之人的男子,感受到他散發出的真元氣息,若有所思。
他注意到此人及其夥伴面孔與尋常大乾王朝百姓大致相當,唯獨雙眼呈現藍色,與衆不同,便猜到他們是《道理》中提到的來自海外的顏目人,於是運用長生夢,獲得聽懂顏目語的能力,便聽得頭領說道:
“嘿嘿,沒想到大乾王朝靈氣如此稀薄,卻能有她那樣厲害的修行者,這倒讓我大開眼界了。”
他身邊老者則沉着臉,認真地說道:
“當家的,他們大乾王朝有句話叫做‘天外自有天外人’,呵呵,雖說大乾王朝修行之風不興盛,箇中厲害人物仍不能小覷。”
那頭領便笑了笑,說道:
“先生說得對,大乾王朝的高人不比你我差,遇到了要小心應付。不過我這些年在海上討生活,嘿嘿,像她那樣厲害的人物,那也只見過她一個。其餘人等,都是泛泛之輩,我一隻手就能打發,不必在意。”
那老者依舊沉着臉,不言不語。
其餘男子則附和道:
“不錯不錯,老大修爲通天,放眼整個天下,也是數一數二存在,還有誰敢招呼老大!”
“喝酒喝酒。”
一羣人便嚷嚷着舉杯喝酒,又繼續狼吞虎嚥,將食物殘渣弄得滿地都是,叫沈長軒看了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本來準備離開,又想起這羣人的對話,不由得稍作思索。
聽他們的交談,他們似乎是和哪位修爲高深的人士做了什麼買賣,就不知此人是誰。
想到這裏,沈長軒眼前便浮現一個身影。
趙茵。
她已經回長幹山了?
沈長軒正疑惑間,聽得一男子說道:
“這次從那姓趙的手裏換得的那件寶物不是凡品,賣到大秦等地,定然能賺得盆滿鉢盈。”
頭領聽他這麼說,不由得大笑一聲,道:
“等賺到錢,我請哥幾個到廣都府最好的歌樓妓館爽一爽!”
衆人聞言眼前一亮:
“好!”
“老大,咱再敬你一杯!”
“幹了!”
就在這時,那一直凝眉的老者敲了敲桌面,說道:
“不要太放縱了,咱們這次之所以能賺這麼多,還是因那位趙真人急需咱的貨物,拿了壓箱底的‘樂遊壺’和咱換。要不然,她慢慢和我們討價還價,能不能賺到現在的十分之一都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