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趙茵所述,蠻部可汗的墓葬羣經歷戰火,又無人維護,內部早已空無一物,有的甚至連壁畫都被人鑿去。
搜索一圈下來,沈長軒沒能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物品。
他倒是找到了幾個盜墓賊的屍體,其中一個甚至還留有死後怨魂徘徊不去,於墓葬中大肆破壞的痕跡——之所以是痕跡,是這怨魂早就沒影了,多半是叫趙茵路過時順手給滅了。
這之後,沈長軒的分身各自抵達了墓葬的主墓室,於是沈長軒藉着分身間的聯繫,知道墓室中沒有任何棺槨、屍身之類的東西,還觀察到不少墓室中有火燒的痕跡,想來是經歷戰亂後被人一把火燒了。
‘時之沙真的是藏在某個墓室中,被大乾王朝拿走,放在皇宮內庫中?’沈長軒暗暗想着,屈指測算,因條件不足沒有得到任何反饋。
他眸光動了動,正要離去,忽然想到什麼,意識降臨到某個分身身上,於是置身於漆黑的墓室中,周圍是逼仄的石壁,人甚至得弓着腰才能容身,立足之地不過丈許。
他啓動雙目的能力,將墓室中環境盡收眼底,不免皺了下眉。
這處墓室太過狹**仄,而其他墓室也大不到哪裏去,可以看出這是蠻部可汗墓葬的共同特點。
讓沈長軒疑惑的是,眼前這處墓室未免太小,根本放不進足以令成年人容身的棺槨。
莫非,蠻部可汗都是侏儒症患者?
沈長軒這麼想着,仔細打量周圍,注意到地面雖然有火燒的痕跡,但並不是很明顯。地面倒是有不少散落的陶器碎片,興許是盜墓賊覺得沒有價值,故而扔到了地面。
沈長軒便用攝拿術將某些陶片收入手中,仔細觀察,並試圖測算它們被破壞前的模樣,依舊測算不出。
他目光動了動,進入長生夢中,並將其中一片陶片幻化於長生夢中,然後問天問鏡:
“這陶片原本是什麼用途?”
天問鏡道:
“灑家算不到。”
沈長軒又問:
“那你見過與其形制、圖案類似的陶器嗎?”
天問鏡沉默片刻,鏡面上出現粼粼的波光,將一件陶器呈現在沈長軒面前:
“類似的陶器有許多,仙長可以翻閱。”
沈長軒點了下頭,觀察天問鏡上的圖案,並與手上陶片比對,然後另一隻手輕點鏡面,讓天問鏡更換陶器的圖案:
‘這個其實並不怎麼像,換……
‘不像……
‘有點像……也不對……
‘……
‘……
‘嗯?是這個!’
沈長軒看到天問鏡鏡面上呈現的新圖案,察覺到它的樣式與手中陶片較爲近似,於是眼前一亮,問道:
“這陶器是做什麼用的?”
天問鏡如實回答:
“這是蠻部的骨灰壺。”
“骨灰壺?”沈長軒忽然有種豁然開朗之感,又問,
“蠻部流行火葬?”
“那是早些年間的事了,而且只在蠻部貴族中流行……平民沒有燃料供火葬。”
沈長軒點頭,道:
“那蠻部的大汗也是火葬?”
天問鏡沉默片刻,說道:
“吐郎汗國末期,蠻部可汗確實採用火葬,現在已經改成土葬。再早些年生,灑家就不清楚了。”
“多謝先生如實告我。”沈長軒點頭,揮手讓天問鏡散去,而後面對着陶片沉吟片刻,若有所思。
‘按現在我掌握的證據來看,吐郎汗國的這十幾座墓葬,多半都是火葬形制,嗯,準確來說是土葬和火葬結合,故而將墓室修得小,只能盛放骨灰……真是奇怪的風俗……’
想到這裏,他便對時之沙的下落隱約有點眉目,
‘首先,雖然吐郎汗國的墓葬就在王庭附近,當年日夜有人把守,又設下了諸多禁制,正常情況下陪葬品被盜的可能性不大。但一旦王庭有變,被敵人攻入,這些墓葬幾乎會變成不設防的狀態,其中任何陪葬品都有很大可能會被人拿走。
‘這種情況,即便最初的蠻部大汗考慮不到,吐郎汗國幾近滅國時的大汗和不勝部下沒道理想不到。如果我是大汗,我肯定不會任由外族人搶走祖先的寶藏,定會先一步將之拿走。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時之沙最初就保存在吐郎汗國的大汗手中,根本沒有作爲陪葬品掩埋在墓葬中。
‘那麼時之沙最後去哪裏了?’
想到這裏,沈長軒整理思緒,重新讓注意力回到了鬼方上。
‘所以,那個人的說法不無道理,最後的吐郎汗國大汗死了之後,將屍體埋葬在鬼方,順帶將時之沙一起掩埋。由於他的墓葬遠比之前的大汗隱蔽,時之沙自然下落不明瞭。’
他視線落在手中陶片上,思忖片刻,想道,
‘蠻部興火葬,吐郎汗國最後的大汗多半還是被燒成了骨灰,被藏在了什麼地方……不,尋常的藏匿之法,逃不過大乾王朝公門中人的眼睛,何況按那人所說,當時的大乾皇帝也是修行者……所以兜兜轉轉,又回到最初,時之沙落到了皇帝手裏?’
沈長軒這麼想着,忽然有個想法。
連吐郎汗國的大汗都死在了皇帝手裏了,要麼這個大汗本身是蠻部最強者,要麼連蠻部的最強者都保不住大汗。
不論哪種情況,都足以說明那種情況吐郎汗國已成強弩之末,被滅是遲早的。
設身處地想想,若自己是那個大汗,在明知汗國覆滅、又不願逃跑的情況下,定然是絕不願意自己的屍身落入大乾王朝手裏。
這也是蠻部拼命要搶回他屍身的原因。
但若戰事繼續,剩餘的蠻部修行者無法在公門高手眼皮子地下將骨灰藏住的情況下,他們不想讓大乾王朝拿到大汗的骨灰,能做的就不多了。
最好的選擇,當然是直接把骨灰揚了,但這樣對大汗過於不敬,他們絕不會做這種事。
如此,沈長軒便推想一種可能。
將骨灰分給每一個蠻部的士兵,讓他們帶着骨灰死戰,同大汗骨灰一起埋葬在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