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我是橫行鄉里,我是霸道蠻橫,但是,但是我做的,都是平庚山逼我的。那平庚山的掌教,自己是色中餓鬼,他徒弟也一個模樣刻出來!
“他貪我小妹的美貌,我,我能怎麼辦?我還能,還能不聽嗎?我只能,我只能忍痛把小妹奉上……我的苦衷,你又怎麼懂!”
他越說越激憤,陡然站起,瞪着眼看着沈長軒,朗聲道:
“你要怪,就怪平庚山!你要滅了平庚山,我第一個叫好!”
他此言一出,不論是他的同夥還是那王老都大爲震驚,就連文士也皺起了眉頭。
厚顏無恥之人,他是見得多了,像甄谷這樣無恥的,屬實是平生見過的第一個。
“住嘴……”王老怒目,卻懾於文士在旁,不敢厲聲斥責。
反而是吳青,此刻霍然起身,一瘸一拐走到甄谷身邊,啐了他一口,唾沫噴到他臉上。
“敏兒是你的妹妹!是你的妹妹啊!你說出這樣的話,你的臉呢?你的臉去哪兒了!”他嘶聲斥責道,差點沒動手和甄谷扭打起來。
甄谷伸手擦掉了凝成冰的唾沫,眼角餘光從吳青臉上掃過,帶着分鄙夷。
文士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稍稍垂下眼瞼,思索片刻,便對吳青說道:
“你說,甄谷要怎麼處置?”
吳青也不想同甄谷說什麼,他回身看着文士,鄭重作揖,並說道:
“此人爲禍不淺,死在他手上的人命不止一條,殺之不足以平民憤。我欲將之綁到鄉間,遊街示衆,讓鄉鄰唾罵之,再誅殺!”
他此言一出,甄谷再次變色,想說什麼,卻感受到文士目光的注視,身體縮了縮,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文士將甄谷的神情看在眼裏,稍稍點了下頭,便對吳青說了出來:
“聽說你對他的妹妹有意。你這麼做,不怕她和你絕交?”
吳青怔了怔,手握成拳,發出“咯咯”的聲音,最終卻吐出口氣,道:
“替天行道,不應爲人世情感所誤。”
文士灑然笑道:
“就憑你這麼處置。”
說着環顧甄谷的同夥,目光所及之人都身體瑟縮,不知所措。
文士便道:
“這些人都是他的走狗,雖說做了不少不義之舉,畢竟非首惡,交給官府辦吧。”
說着手虛空一點,包括甄谷在內諸人俱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吳青則意外地發現自己腿上傷勢痊癒,不由得大爲驚歎:
“先生修爲,着實讓我大開眼界……敢問先生如何稱呼?先生於我恩情甚重,若有機會,我必銜草結環以報!”
文士笑道:
“隱者,沈長軒。嗯,你稱我沈君,也是可以的。”
“沈長軒……”吳青念着這個名字,只覺自己似乎什麼時候聽過,不由得稍稍一怔。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沈長軒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吳青見狀,有所喟嘆。
……
“王老,平庚山怎麼走,還請帶我一途。”沈長軒用攝拿之術逮着王老飛向天空,然後含笑說道。
王老一臉緊張:
沈長軒便笑道:
“聽說最近這十年,平庚山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偏偏沈某別的不喜,最喜歡教訓你們這種歪門邪道。既然讓我撞見了,那就沒有不出手的道理,你說是不?”
王老聽他這麼說,頓時膽寒:
“什麼邪門歪道!我平庚山可是皇帝御賜的正派名門……”
“皇帝御賜?此地天高皇帝遠,皇帝怎麼會注意到你這小小平庚山?”沈長軒稍作思量,雙目眯起,道,“莫非,你們在朝中有人做靠山?”
王老知道自己說漏嘴,一時間眸光閃躲,不知所措。
“看來你是不肯帶路了。”沈長軒道,“不過這倒也沒什麼。”
說着,便提着王老閃身,轉眼就出現在一座頗爲高聳的土山山門之前,踏雪無痕。
但見那山門用花崗岩雕鑿而成,上飛龍舞鳳,頗有特色。
沈長軒觀摩着山門,卻聽一聲訝異:
“那是……王師叔!”
“王師叔,你怎麼了……你,你又是何人!”
沈長軒聞聲定睛看去,便看見四五個平庚山弟子將自己圍了起來,紛紛抽劍,將劍鋒指向自己。
沈長軒自然無意欺負普通弟子,屈指,這些人手中所持之劍便不受控制地從手中掙脫,落在他跟前,歪歪斜斜地堆在一起。
他道:
“叫你們的掌教出來,就說大乾王朝長生仙師沈長軒在此,請貴山掌教出山門一聚。”
衆弟子聞言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他們見沈長軒動念之間便讓自己繳械,知自己絕非其對手,可就這樣按照其要求去請自家掌教出來,又未免太失面子。
衆弟子正驚疑不定之時,卻聽聞王老怒罵道:
“愣着幹什麼,想活命的話就趕緊把掌教師兄給我請出來!”
王老都已發話,這些弟子再也不敢遲疑,紛紛穿過山門,去通知平庚山掌教。
沈長軒注視着他們的背影,巍然不動。
……
“有人自稱長生仙師沈長軒,請,請掌教出山門面見他!”
消息傳到平庚山掌教張思我耳中的時候,他正在指點自己的徒弟劉平枚。
張思我聞言稍稍一怔,只覺“長生仙師沈長軒”七個字頗爲耳熟,但一時半會兒之間卻想不出這名字有何來歷,不免皺眉。
劉平枚則年輕氣盛,一句話脫口而出:
“哪裏來的狂人,竟敢喝令掌教師尊出山門會見?師尊,就讓我出去教訓他!”
說完正要持劍離開,卻見張思我一臉凝重,登時意識到事情絕非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他剛想問張思我是否認識沈長軒,卻見兩行血水從張思我鼻孔中流出,不禁駭然:
“師尊!”
張思我擺了擺手,擦去血水,然後說道:
“能讓我功法反噬的,絕非凡人……我想起他是誰了!”
他當即伸出手,憑空抓出一把飛劍,然後朝天空中拋出,朝北面而去。
劉平枚見狀不免有些驚詫:
“你要通知岑大人?是什麼樣的角色,竟然要驚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