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栩栩若生 >第773章 世路
    ,

    “等一等。”

    周子恆跟到我身邊,“栩栩小妹妹,我聽說袁窮這兩天要出遠門,他說要從你手裏拿什麼東西,今晚九點要求你給他送過去,如果你沒去,成董會讓我未來的岳父找邪師對你出手,當然不會傷及你的性命,只是……”

    “讓我喫些苦頭?”

    我看向周子恆,“因爲我太不識趣了?”

    事情發展到今天袁窮還真是無所束縛了。

    從“暗搶”轉爲“明要”了!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東西,你就給袁窮吧。”

    周子恆道,“成董那邊只是想要你一個態度,因爲我們都知道你是什麼性格,輕易很難屈從於誰,成董想找個機會要你認清局勢,如果你願意,成董會派人送你去國外生活,他只要你和我老闆保持距離,越遠越好,栩栩小妹妹,你現在要是點頭,今晚你就算是沒去給袁窮送東西,成董那邊也不會對你做什麼,只要你同意離開。”

    得。

    我聽清楚了。

    成董也是個狠人,能耐要是再大點,估摸都想給我踢出地球表面。

    袁窮那邊是看我已經半殘了,懶得繼續抽我這殘疾人嘴巴子了,讓我今晚將師父的骨灰雙手奉上,姑且饒我一命,回頭我愛死哪死哪去,別礙着他們父女倆的眼就行。

    到這步還用我說啥?

    敵人的敵人全成朋友了!

    每個人的立場都一清二楚。

    我這二十多年真沒白活。

    盤出這麼大一個局!

    沒給我自己玩死。

    看着周子恆,我直接道,“我現在不想離開。”

    出國?

    直接出殯反而痛快些。

    周子恆想勸我什麼,見我不再答話,只能默默地跟在我身後下樓。

    坐進車裏,我便側臉看着車窗外,深秋了,黃色的銀杏葉落了一地。

    車身掠過,幾枚葉子還席捲而起,枯葉蝶般,打着旋般飛舞,夢幻中,道着幾許悲涼。

    一路都很安靜。

    我望着匆匆而退的景物,驚覺半生憂患裏,一夢有無中。

    人情反覆,世路崎嶇。

    進了看守所的大院子,兩名律師已經提前等候,看到周子恆的車就迎了過來。

    簡單的介紹後,很快就又來了幾名警|察,帶着我們去了會面室。

    純良跟到一半兒就停住腳,紅着眼說,“姑,你自己去看老姑夫吧,我心裏可難受。”

    我嗯了聲剛要進去,純良又一把抓住我的左手小臂,小聲道,“姑,你可千萬別在這個節骨眼說什麼刺激人的話,老姑夫太難了,哪怕你真要……都別在這時候說。”

    “你放心吧。”

    我倒是很欣慰大侄兒終於知道心疼心疼成琛了。

    進入會面室,和我想的不一樣,並沒有什麼隔離的鐵欄杆。

    而是一間環境還不錯的辦公室,中間是個長方形的大桌子,警|察示意我坐在一側等候。

    “沈小姐,會面時間只有十五分鐘,請您理解。”

    “好的,謝謝。”

    律師和周子恆都站在我身後的不遠處,沒人說話,氛圍就顯得壓抑嚴肅。

    我垂眼看着吊在前面的右手,忽然覺得有點難看,想將手從吊帶上摘下來,試了下還有點疼。

    又摸了摸臉,暗自懊惱怎麼不擦點粉,臉上還青一塊黃一塊的很難看。

    正如坐鍼氈時,桌子對面那端的房門打開。

    我登時就安靜下來。

    站起身,就見成琛在兩名警|檫身後走了出來。

    他穿着黑色的襯衫西服,外觀依然硬朗整潔。

    既沒有鬍子拉碴,頭髮也沒有很亂。

    只是那雙墨眸的血絲很重。

    手腕的銬子太過刺眼。

    四目相對。

    成琛眉心微皺,“梁栩栩,你怎麼就出院了呢,身體可以了嗎?手腕打了石膏疼不疼?”

    我搖搖頭表示不疼,看到他的一瞬間就有些無措。

    心很酸。

    很難將眼前這個高大英挺的男人和在車內無助痛哭的他聯想在一起。

    成琛倒是很沉穩的就坐到對面,其中一名警|檫還將他的手銬解開。

    對着我的眼,成琛發出一記笑音,“怎麼了栩栩,是擔心我嗎,沒事,我過幾天就出去了,嗯?”

    我聽着他的話就是點頭,坐到他對面的位置,眼看着他,想笑,脣角扯了扯卻沒出息的滾出了淚。

    成琛凝視着我,手臂從桌面上伸過來,撫着我的臉,“不要哭栩栩,真的沒事,那天很對不起,我明明答應過你,要約法三章,我沒有忘,是我個性不好,我總是很衝動……”

    我搖頭表示不想聽這些話,將左手的掌心覆到他的手背上,貼着我的半張臉。

    溫熱的液體流入他的掌心,似乎燙到了他,成琛沒在言語,深眸便泛起了紅暈。

    一股形容不出的澀苦在桌面上升騰而起,我的臉貼着讓他的掌心,隔着一方桌子的距離,一條手臂的距離,靜靜地看他,千絲萬縷都藏在眼中,情深義重似不需要再說出口。

    我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不會去問他什麼時候知道的我沒有命格,他私下爲我做那些事值不值得。

    對上他的眼我就懂得,他從來不在乎值不值得,他只是想要我好。

    他對我說過的話,從來不只是單純的安慰。

    只是該死的。

    眼淚我真的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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