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宮已經搭起準備喪事用的棚架，淑妃娘娘的屍體安置在大廳，孫爲止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面，焚燒紙線，香燭噼裏啪啦的在安靜的大廳是那麼的響亮，燃起的長明燈不知慌了誰的眼。
禮部請來華寶寺廟的道德高僧在念經超度。
“公主可是睡下了，記得千萬不要讓公主察覺到娘娘仙逝了，這兩天忙了些，公主的藥盯緊一點，不要怠慢了去。”
“奴婢記下了。”
看着退出去的春雪，趙嬤嬤出神的不知望去了哪裏，是否在回憶她奶大的那個溫柔似水，盛寵一時，此刻安靜的睡在棺材裏的女子，偌大的明月宮此時倍感荒涼。
不知在明月宮外面站了多久，聽見裏面的哭喪聲，唸經聲，沉重的腳步誇不進明月宮的大門。
皇上不知道他在怕什麼，也許他知道，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
他想轉身一走了之，可是腳步如同灌了鉛似千斤重，擡頭仰望，沒人會給他答案。
撲通一聲，“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被拉回的思緒消失的無影無蹤，終究，還是提腿走了進去。
“奴才/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磕頭請安聲起此彼伏。
越過奴才，看着倔強瘦弱挺直的背影，沒有那刻像現在這樣，心中的憤怒和悲傷達到了巔峯。
快步來到棺木面前。
後知後覺的孫爲止想趕忙起身請罪問安。瞬間又跌落到地上，頭昏眼花，一時緩不過勁來。
“不要起來了，傳太醫。”
“參見皇上……”
“先給三皇子看看。”
王太醫快步上前，一番望聞問切後撲通一聲，跪在皇上面前。
“回皇上，三殿下中午因傷心過度導致昏厥，醒來後臥牀休息的少，這會跪的時間又有些長，導致有些頭昏眼花，等下微臣開些八珍湯，三殿下服後注意休息，應該再沒什麼大問題。”
“嗯，下去開方子去吧。”
“微臣告退。”
“王太醫這段時間就在明月宮侯着。”
“如此甚好，退下吧。”
看着跪在地上淑妃的貼身宮女，“還不扶起三皇子。”
“父皇，兒臣這會已經緩過勁了，兒臣沒事。”
“你們都退下外面守着。”
窸窸窣窣的一陣後，空曠的明月殿只剩下皇上和孫爲止。偌大的宮殿更填一絲悲傷。
“父皇，從此以後，兒臣再也沒有孃親了。”
心瞬間疼的喘不過氣來，捂着胸口，看着又直挺挺跪在棺木面前最心愛的兒子，皇上一句話都沒說，轉身落荒而逃。
漫無目的的來到梧桐殿，揮退了要通報的奴才，進了梧桐殿。
“嬤嬤，淑妃那邊可是安培妥當了。”
剛要開口，趙嬤嬤看見皇上進來，趕忙跪下來請安。
聞言皇后擡起頭來就看到皇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不知道她是該傷心還是該心痛。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心思哪怕已經千回萬轉，還是不由自己的起身去迎了上去。
“皇上，用過晚膳了沒。”
“未曾，皇后可是喫過了？”
“臣妾也沒有呢，皇上可是要喫點。”
“那一起喫點吧。”
“菊雅，快傳晚膳，皇上累了一天了，快休息一下。”
說話的功夫宮女端着盤子魚貫而入。
寢不語言不語，約莫半刻鐘後，皇上放下了筷子，皇后娘娘見機也趕忙放下了筷子，叫人撤了下去。
一番漱口淨手後。
“皇上，禮部說明天是黃道吉日，錯過明天要再等半個月，臣妾做主明天讓淑妃妹妹入土爲安，皇上看可行。”
“你看着辦，朕相信你，朕乏了。今晚在你這兒歇了。”
“臣妾伺候皇上就寢。”
閉着眼，感受着躺在身邊的愛人，她想：這樣，便已經很好了，至少，她還活着，眼裏還能看着他，足以。
一夜無眠。